到店里装了六杯份量的冰咖啡,下午坐电车去找这位客人。这位中年男性看到大泽先生非常高兴,边聊边喝就把保温瓶里的冰咖啡喝光了,然后把瓶子还给他。大泽先生正要告辞时却被护士叫住,原来这位病人没有家属,护士也不知所措,今天好不容易有人来探望。护士把大泽先生带到大夫的办公室,他被告知,这位客人的生命最多仅剩一■周。
金星堂的吧台边上有一台旧式小电视机,只要有人在,这个电视机一直开着。大泽先生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口气淡淡地说道:“医生算得很准,听说后来笫五天,他就过世了。”可能因为是多年前的事,我在大泽先生的脸上没有看出特别悲伤的样子,或许他已见过很多类似的人和事。反而他在我眼中看出恻隐之心,用一种开导的口气跟我说:“他其实没什么可挂念的,爱情的羁绊、情面的障碍,都没有。想睡觉就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也是一种活法。别可怜他J
吧台后面的厨房■设备也很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他接着说,没有家属的民众去世了,会由z.府出面处理后事。焚化方法有不同种类,一般花费约在二十万日元,火力足够,三分钟即可烧完,留下的骨灰也很完整、好看。而z.府只能出最低费用,大概五六千日元,因为火力不足,花很长时间方可烧完,最后骨灰都变成一堆沙子。山谷有一家低价集体住宅,主人是大泽先生的朋友,那里已经堆了三十多个陶瓷小壶,装着没人接走的“无缘”骨灰。“很多工人没有存款,他们死了兄弟姐妹都不理。偶尔有人留下一笔存款,亲戚在电话里一说这事儿,不管住多远都会跑过来。这确实让人感到心寒,但现实就是这样的。”
大泽先生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生于四谷(东京都新宿区),受所渭的军国主义教育长大,二战结束时才十四岁,经历过战后的一切混乱,各种社会思潮的泛滥,以及经济发展和衰退。这位老年人好奇心强,也擅长与人交流,他的故事比任何电视节目都有趣,可谓一部“活历史”。有一次我们谈及喜欢的食物,大泽先生说喜欢吃“豆饼(mamemochi)",最好是和果子店马潮(Tsuruse)”的,他年轻的时候每次去汤岛”都会买这家老铺的豆饼。后来我买了一小盒和他一起吃,那是一种其貌不扬的微甜年糕,加了很多咸味大黑豆,口感绵密,非常美味,他很开心,讲了一番东京各个和果子店老铺的八卦,相互竞争、家人之间的爱恨、名家的颓败和破产等,大泽先生无意中讲起的故事让我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