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能进去么?”
景兮摇摆的裙摆红得残忍,她总是没什么过多情绪的声音如一把小锤,每一下都能敲在景程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每一下都将他凿回到儿时那个弱小的身躯里。
幽会结束的景兮将他从昏暗狭窄的衣柜里拽出来,扔到地上,声音极其温柔,语调却极其冷漠地说道:“景程,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带来的。”
“所以,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怎么敢恨我?”
……
程却依然想保留着这个微不足道的秘密。
仿佛这样他看起来就更坚定、更洒脱,两人的关系就越稳定平衡,他在宋临景面前就能多几分奇怪的底气。
他的不完美就也还是完美的。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窗外闪烁的星星都已经黯然了的时候,景程才终于在极度疲累困倦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跌进了质量欠佳的睡眠里。
睡得断断续续,梦得也断断续续。
景程猛地睁开眼睛,脱离梦境后好几秒都没能缓过劲儿来,他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神态惊恐,似乎仍被困在那段记忆与幻象绞缠的画面里。
窗户是半敞着的,遮光性不怎么样的纱帘被风吹得飘荡在床前,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海平面被染成橙红,天空却被晕出冷淡的蓝。
时间还早,景程有些抗拒继续尝试入睡,身体上的麻木酸胀却让他也不想从床上爬起来,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偷偷溜去隔壁逗弄逗弄宋临景,转移一下注意力时,房间的门却被突然敲响了。
“景程。”宋临景的声音带着点晨起的哑,语气却是笃定的,似乎对景程已经醒过来了的这件事没有半点怀疑。
他不急不缓地敲了三下,然后才很讲礼貌地轻声再次开口道:“早上好。”
大部分是没什么意义的零碎,一部分是过去的宋临景和现在的宋临景交织在一起造成的混乱,剩下的就是景兮了。
但这其实也是正常的。
毕竟景程此刻就躺在景兮理论上死亡的地方,进行着他一年一度的缅怀仪式,虽然今年的因为有了宋临景的参与,而变得比往年轻松了一些,但对方现在并不在他身边,所以景程被周期性、惯例般的精神折磨见缝插针地找上来,似乎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景程梦里的景兮面孔已经模糊了,景兮很讨厌照相,所以他们只有那一张合影,缓慢流淌的岁月让那张拍立得发黄褪色,也给景程的记忆套上了一层毛玻璃。
画面朦胧着,但痛苦却依然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