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海德堡的那三年间,她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不是不想,而是他拒绝。他连他的父母都不想见到,更别说是她了。
她每个星期往他的邮箱里写一封信,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也会说一些自己的事情,细细碎碎的——复读的生活真的挺难熬,太久没有拿起课本了;她终于如愿考上了医学院,虽然不是最好的学校,但她依旧很开心;学医比学大提琴难多了,人体经络图比曲谱更难背……在信件末尾,她总是写着相同的一句话,我想去看看你,你愿意见我吗?
那些信,如石沉大海一般,她没有收到过一次回复。
她对他的爱恋,也如石沉大海一般,从来没有收到过回音。
她从他母亲那里,陆续得到他一些消息,听说他慢慢打开心扉,走出了房间,装上了假肢……
暗的情绪里,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说很多句话,他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直至离开病房,她为他放弃音乐而想考医学院的这件事,她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已经这么痛苦了,她不想再给他造成任何压力与负担。
走出医院,她想起爷爷曾问过她的话,知知,傅家那小子喜欢你吗?你这么为他,他知道吗?她沉默了一会,对爷爷说,他会知道的。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可以骗爷爷,却无法骗自己。
傻吗?是的,很傻,她自己也知道。她只是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控制喜欢一个人的那颗心。
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哪知却忽然再次得到了噩耗。这一次,她什么都不再顾及,跟着他的母亲匆匆飞往海德堡去见他。
在医院里,她第一次见到朱旧,当听到她的身份时,她忽然眼前一黑,当年在柏林旋转餐厅的那种感觉席卷重来,她觉得整个世界的灯都熄灭了。
她所有的等待与希望,在那片黑暗中,慢慢枯萎。她告诉自己,知知,一切都结束了,哪怕从来没有开始过,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这世间,感情就是这样,毫无道理,也毫无公平、对等可言。
她一边复读,一边每天晚上都去医院看他,可他依旧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沉寂而灰暗。
她觉得无力,却一点也不气馁。她想,总有一天,他会慢慢走出这绝境。而她,愿意一直陪伴他。
哪知没过多久,他还未痊愈就转去了海德堡,走得很急很悄然,如同那年他去德国念书一样,当她知道时,他已经离开了。
二十岁的她,已经不再像十三岁那年的自己,蹲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痛哭流涕。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必须好好努力,考上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