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道:“小师傅适才说他言行特异,却是恁个回事?”
那小禅和子道:“施主却不知,我等寻常一处念经时,众人念《大藏经》,他自一人念《楞严经》,待我等念《楞严经》时,他自念《华严经》,声气又大,说他不得,若说他时,他只道:‘洒家便做死来念这般快时,尚入定不得,若随你等那般慢念,何如肯济事?’待我等念《华严经》时,他却甚也不念,只将禅杖轮来胡耍,他那禅杖端的沉重,若砸得人时,定当头壳儿尽做齑粉,岂能保命?我等说他时,他又道:‘念经也不济个鸟事时,洒家不耍一回禅杖,如何忍得?况洒家自有章法,自不会砸破你等鸟头。’寺监见他口口声声‘不济事’,因点拨他道:‘我出家人念经岂能有功利心,如何要济事又如何会不济事?我等念经却甚事也不为,汝若只为济了某事而念经时,却只枉投佛门。’不料那厮却好冥顽,只道:‘这呆驴懂甚?若甚也不为时,洒家却还念甚鸟经?’这倒罢了,方丈只道他非寻常人,让我等只由他。哪料自前几日落雪起,那厮却发起癫来,搬来雪块,砌在房内,每日里念经时,只将那雪块或垫身下,或拍身上,问他时,只胡说甚:‘冻得不晓事时,倒才济些事。’因那雪水化后,淌得满房尽成了水荡子,与他一屋歇的师兄弟都是叫屈,与他来说时,他倒也会事,爽性自此便不回屋了,每日里只在那寺后湖心岛间打坐,便开斋时也不曾回寺,方丈恐他有事,遣人去瞧一回,只道
,寻常茶汤便罢了。”
也不要回大银,自去了,当时甚感寂寥,走的一时,忽道:“却争些儿忘了,自我等屯驻京师,那鲁大师不肯营寨中住,自道他昔日荒废经卷,如今欲补一回,只身却投这大相国寺住下了,寻常我等设宴相邀时,他自也不肯来,算来也有近年不曾得见,今日既来,且去寻他说一回话。”
寻了个小禅子,问道:“小师傅,多有叨扰,敢问贵寺中有个智深师傅,却哪处住,烦望指引则个。”
那小禅子道:“可是那酒肉和尚,性子莽急的?”
宋江道:“想必正是。”
那小禅子道:“他自住禅院耳房,只是今趟施主去寻时,却定不得见。”
宋江:“却问何故?”
那小禅子道:“那厮言行特异,却是野去了。”
当时欲走,宋江急道:“小师傅莫走,敢问却是何意?我那兄弟是个粗人,心却也善,若有冒渎时,万望恕免则个,目今却与我说一回他去处。”
那小禅和子合十道:“施主言重,那厮便是方丈也只肯护他,我等哪敢谈甚恕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