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常长老道:“圣僧生而有佛性,若入佛门,证果非凡。今番他与施主一处,却是凡心蠢动,三过佛门而不入,施主岂非误了他修行,害了他得证果?”
史进教他一问,却无以来应。当时却听一人在那远处喝道:“洒家几时纳罕修行?几时又想得证果?甚误了修行?甚没了证果?即便如此时,自也是洒家自己不愿要它,如何却诬赖做大郎害的?你这秃厮,心底却忒坏,尽来把言语伤俺兄弟,只窥在这地图份上,不与你动器械。”
正是那鲁智深冒雨出了寺院来,原来他先前唱完《华严经》,痴了半晌,省过来时,自问庙里和尚讨要了地图,便出正殿来寻史进。当时他走到院中,却听得那雨中有人隐约对话,却是那慧常长老道甚“头疾”,也听不分明,他当时心道:“这和尚倒也善,知晓俺兄弟害头痛,想是有甚方子,要度于他,大郎自是个面皮薄的,那点子小伤他自不纳罕,若教洒家听去他还求甚方子,定当羞赧,洒家便藏在那老桧树后,不教他等觉察。”只借着雨声轰隆,踅摸到那山门口一株树后,兀自藏好了,听那两个说话。却是听到那长老说他孤气克人,要加剧史进伤患,又要教史进离他而去。当时当真好不气恼,却只想听史进如何作答,听得他说“只为了哥哥,我虽万箭穿心也不请辞”时,心下剧震,暗道:“大郎对洒家如此,无以为报,只是也如此待他便是。”一路听来,待到那慧常说史进要
杀人。”
史进气道:“你这秃厮,分明只来挑拨我与哥哥情义!须不知我史大郎心中万般爱戴哥哥,却不是你这秃驴能挑拨的。”
慧常长老叹道:“施主何以如此偏执?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僧恁会相欺?只与一句话奉劝施主,若求今生平安长寿,早日离了圣僧去。”
史进将起短棒,骂道:“只瞧你一把老骨头,经不得打,便不来与你细备计较,若再挑拨我与哥哥时,只先一发打烂你这山门!”
慧常长老道:“阿弥陀佛!施主只是痴迷不悟,枉害了自身去。”
史进道:“你且收声,我便害了自身时,与你何干?只为了哥哥,我虽万箭穿心也不请辞,怕甚枉害了自身?”
慧常长老看他一回,道:“施主既如此重情重义,倘或你不啻自害,又要害了圣僧时,却也不请辞?”
史进一怔,却是大怒,横了短棒,指那长老道:“秃厮,休来胡诌!我史大郎只有敬爱哥哥,便把刀架在项上时,也万不会害他!”
慧常长老道:“非是这般害他。”
史进骂道:“非是这般,还做哪般?我却哪般都不会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