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带着火焰喷射器的人,打头的那个中了一枪,倒了下去,软管从另外一个人那里滑了出来,那火往四面八方喷射,这个人就被烧死了。
伯廷克胸部受了伤。过了一会儿,一块碎片又把他的下巴给削掉了。就是这块碎片,还有足够的力量撕裂了勒尔的屁股。勒尔一边呻吟,一边用一条胳膊支撑着,血冒得很快,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正像一根逐渐流尽的软管,两三分钟过后他就颓然倒下了。他在学校里是一位那么出色的数学老师,可是现在又有什么用处呢?
几个月过去了。1918年夏天,是个流血最多、情况最惨的季节。一天一天的日子,好像那不可思议地立在毁灭的圆环上面的披金穿蓝的天使。这里人人都知道,这一场战争我们失败了。关于这件事,大家谈得并不多,我们只是往后退,在这一次大进攻之后,我们不可能再发动什么攻势,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兵员,再也没有什么弹药了。
然而,战役还是在进行着,死亡还是在继续着……1918年夏天,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最起码的生活。我们营房周围草地上那红艳艳的罂粟,草叶片上那滑溜溜的甲虫,又暗晦又阴冷的房间里那暖和的夜晚,薄暮时分那黑乎乎、鬼森森的树木,星星和潺潺的流水,幻梦和悠悠的睡眠——啊,人生啊,人生啊,人生!
1918年夏天,从来没有像我们重上前线的一瞬间那样需要默默无言地忍受。关于停战与和平的沸沸扬扬、激动人心的谣言到处流传着,它搞乱了我们的心,使得重上前线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难了。
1918年夏天,前线的生活,从来没有比炮轰的时刻更为痛苦、更使人胆寒了,那时候发白的脸伏在污泥里,双手痉挛地抓着唯一的念头:不!不!不能是现在!不能是现在这最后的一刹那!
1918年夏天,在烧焦了的战场上掠过的希望的微风,焦急、失望的狂热,最使人痛心的死亡的恐惧,无法理解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不来一个结束?又为什么这个关于结束的谣言却在沸沸扬扬地流传?
这里有那么多飞机,飞得都很安稳,它们追捕一个一个的人,正像追捕一只一只的野兔似的。对付一架德国飞机,至少会飞来五架英国和美国飞机。对付战壕里一个饿着肚子、疲乏无力的德国兵,会冲来五个身强力壮、生气勃勃的敌军。德国这边有一条军粮面包,那边却有五十听罐头肉。我们不是被打败的,因为作为战士,我们更为优秀,更有经验。我们根本是被压倒的优势力量挤垮、逼退的。
我们一连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