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真正进行肉搏战的阶段,对方已经非掉头回去不可了。我们重新来到那段给打得七零八落的战壕,并穿过这里一直向前开上去。
啊,这种退却之后的重新掉头啊!我们走到掩蔽起来的后备部队的阵地,真想爬进去躲起来——可是我们又不得不转过身来,重新投入恐怖中去。如果在那一刹那我们不是像机械般行动的人,那我们就会继续躺在那里,筋疲力尽,意志全无。可是我们又被裹挟着冲到前面去,我们全无意志,而且发疯似的野蛮和愤怒。我们要杀戮,因为他们仍然是我们的死敌,他们的步枪和榴弹仍然直对着我们,而且,要是我们不去消灭他们,那么他们就会来消灭我们!
这片褐色的大地,这片支离破碎、到处开裂的褐色的大地,在阳光照耀下发出乌油油的亮光,这片大地乃是这些毫不休息、抑郁沉闷、像机械般行动的人的世界的背景,我们的喘息像是羽毛在搔扒,我们的嘴唇很干枯,我们的脑袋如同夜间宴饮以后那样的昏昏沉沉。就这样,我们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而钻进我们被刺穿、被粉碎的灵魂里来的,是这样一幅令人痛苦、使人感动的图景:照耀着乌油油阳光的褐色的大地,还有那抽搐垂死的士兵,他们无助地躺在那里,每当我们从他们身上跳过去的时候,他们便号叫着抓住我们的腿。
我们已经失去了彼此之间的一切感情,当那追猎的视线落到另一个什么形象上去的时候,我们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我们是毫无感觉的死人,由于耍了一个什么花招,用了一种什么可怕的魔法,居然还能够奔跑,能够厮杀。
一个年轻的法国兵掉了队,他被我们赶上了,便举起双手,一只手里还抓着一支左轮手枪——他是想开枪呢,还是想投降?——一铁锹抡下去,把他的脸劈开了。第二个法国兵看见了,试图继续往前跑,一刺刀就往他的脊背上下去。他往上一跳,两条胳膊伸得好远,嘴张得很大,放声号叫着,他跌跌绊绊,刺刀还插在他脊背上颤动。那第三个法国兵把步枪扔了,往下一蹲,用双手捂着眼睛。于是他跟其他几个俘虏一起被留下来,运送伤兵。
蓦然间,我们在追击中冲到了敌人的阵地。
我们紧紧地跟在撤退敌人的后面,因此到达那边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这样,我们所受的损失就很少。一挺机关枪嗒嗒地吼了起来,可是一颗手榴弹就把它解决了。尽管如此,几秒钟的工夫也已经够使我们五个人的腹部受了伤。卡钦斯基用步枪柄把一个没有受伤的机关枪手的脸打了个稀巴烂。其余的人,我们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