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一”也可以是“多”:把两个数加起来,只要顺序不同,就会得到不同的结果;三加二等于五,而二加三可能等于十。他太累了,没力气再去质疑那些结果了,只能算下去,算到最后一个矩阵。解开它的同时,他跳下床来,大喊,不容观测!无法想象!不可思议!把全旅店都吵醒了。罗森塔尔夫人进到他房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一头栽倒在地上,睡裤上都是屎。而待海森堡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把他塞回被子里,跑去找医生,也没管他在哼唧些什么,他还在他的幻觉中进进出出。
坐在他床尾的是哈菲兹,他递给他一杯酒,海森堡接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淋湿了胡子和胸口,紧接着才注意到,里面有诗人的血,而此刻的诗人正在愤怒地手*着,手腕上血流不止。所有这些吃的喝的,把你变得又胖又蠢!哈菲兹唾骂道。但你还有希望,只要你别吃别睡。快别坐那儿想了,来浸没在神之海吧,只沾湿一根头发是不会获得智慧的。见到神的人不会再有疑问,你的大脑和眼睛都是纯净的。海森堡的头还晕着,昏昏沉沉,就听从了这位幽灵的指示,可他的烧又起来了,动都动不了,牙齿在不停地打颤。待他终于清醒过来时,他感觉到了针头的刺痛,只见老板娘正趴在医生肩上哭,而医生说,都会好起来的,只是发烧没注意罢了,他俩都没看见的是,此时此刻,歌德正跨坐在哈菲兹的尸体上,后者的血已经流干了,但还保持着辉煌的勃起,而那位德国诗人正试图用嘴唇为他注入活力,像在吹着一堆行将熄灭的炭火。
海森堡半夜醒来,他的烧已经退了,头脑格外地清醒。他下了床,机械地穿上了衣服,感觉自己完全脱离了身体。他走到桌子跟前,打开笔记本,见他的所有矩阵都完成了,其中一半都不知道是怎么构建起来的。他抓起大衣,走进寒风之中。
天上没有星星,只有被月亮照亮的云。他在屋里关了这么久,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完全可以安全行进。他沿路朝悬崖走去,不觉寒冷,到了岛上的最高处,看到了微露在地平线上的光亮,尽管距离日出还有几小时。那光并非源自天空,而是来自陆地本身,海森堡想,或许是哪个巨大的城市吧,可他十分清楚,最近的城市距他也有几百千米远。那光是无法触及的,可他看得到它。他坐了下来。迎着海风,他打开了本子,开始验算起他的矩阵,很紧张,接连犯着一个个错误,不得不从头再来。发现第一个矩阵是正确的,他渐渐恢复了知觉,而到了第二个,他的手开始冻得发抖。铅笔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