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说?”
“Fai,”他承认,“昨天我到了以后不是没事儿干吗,就去了她店里一趟。大包
他们看着对方,同时笑了起来。
“成全”肯定不是最恰当的描述,可她隐隐感到,平川下意识选择的词语似乎也有种字面上的准确。这么多年以后她才终于明白,婚姻——或者爱——不是勉强自己迎合对方,也不是勉强对方迎合自己,甚至也不是找寻完美互补的另一半,而是从对方的存在里发现能让自身完整的东西,并完成一个你自己的世界。但这一过程,以及意识到这一切的过程,很可能漫长而痛苦,甚至需要不断的失败才能不断地领悟。
“也别着急做决定,”她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先想想,想清楚再说。”
苏昂并不认为她会立刻重新拿起画笔,或是准备开始一种业余艺术家的生活。直觉告诉她应该先带着清醒和鲜活的欲望生活。她需要时不时从枯燥的办公室和谨慎的专业性里走出去,欣赏艺术,探索世界,寻找友谊。她需要从两个自我之间的裂缝中爬出来,弄清她到底是谁,什么才是她最真实的渴望,她愿意为什么而挣扎、忍受痛苦而不放弃,以及剔除了讨好、附和、负气、好胜的因素,她这个人的本质还剩下了些什么。关键是诚实,哪怕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
平川默默拿起酒瓶,和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他们共同做了决定——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决定——要过一种更真诚的生活。
不是拯救,我只是想帮你一把。”
“没有必要为了帮我做那么大的牺牲。”
“也没那么夸张啦,”他说,“我自己也想试试来着。”
“那就不要说是为我,你也是为了你自己。”
他点点头。“不过,”他又喝了一口啤酒,“我一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互相成全。”
“更穷的生活。”她哧哧地笑着。酒劲有些上来了,河边的阵阵清风令她感觉轻盈而愉快。
“谁说的?”他转脸看着她,“没准你的包在泰国大获成功,然后横扫东南亚,一路火到欧美,嘿!无数公司抢着代理你的品牌……”
她笑得东倒西歪,又和他碰了一杯。“借您吉言啊。”
他把手伸过来,盖在她的手上,啤酒瓶的水汽弄得两只手都凉津津的。
“听说你的包真的卖得挺好的。”
“前提是不要牺牲自己。谁也不要牺牲自己。”
“那也不可能,”他说,“总有一部分自我是要牺牲的。”
“那就只牺牲你可以牺牲的部分。”
“问题是,你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部分是可以牺牲的,直到——”
“直到牺牲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