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争吵。他原本觉得孩子只是她另一个异想天开的借口,用来转移对无聊生活的厌倦,结果却变成了吞噬她的恶魔,难以逾越的刀山火海。没法生育这件事把她掏空了,磨光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深受伤害。
多么熟悉的感受,苏昂酸涩地想。事情已过去这么久,每每想起自己当时的状态,还是忍不住喉头发紧,双眼灼热。那就像是黑暗,当它到来,便无所不在。
Alex的眼睛里有种令她感到陌生的痛楚,但这种神情很快就消失了。
他早该想到是抑郁症的——很可能是重度抑郁。但他震惊困惑于生育问题的破坏性威力,又被她的好斗情绪所激怒,起初竟丝毫没往那方面想。他只觉得Joy故意朝他大吼,推他,甚至打他,是想令他失态,想引出他内心的什么东西——也许是某种懊悔,或是悲伤——表示无法生育孩子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遗憾、永恒的缺失。他能感觉到她甚至并不在乎他是否真的这么想,她只是需要他表现出来……而她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配合,其结果便是令她愈发痛苦,bao躁,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渐渐地,他放弃了与她交流,独自搬去酒店的一间客房,还时常跑到曼谷待一阵再回来。两人仍在同一屋檐下,却开始对彼此视若无睹,直到有一天,他在曼谷看到一则公益广告,“抑郁症”的可能性钻入脑海,他如梦初醒。
他立刻飞回苏梅岛,与她长谈,反复道歉,不断求她去看医生。但抑郁症在泰国还是相当陌生的概念,泰国人不习惯也不好意思去寻求医生的帮助,认为那是丢脸的事情。他们宁可去寺庙做功德,或是聆听僧人的教导。有些人会去禅修,用正念练习来减轻痛苦。后来Joy也去过几次,但对她并无效果。再后来她开始自残,半夜偷偷起来,在厕所里用刀割自己的大腿,以为他不知道……
“有一次我们去WatPhraYai,苏梅岛最有名的寺庙。里面有一尊很大的金色佛像,地标性的那种,很壮观,几公里外都能看到。下来以后我们在海滩上走,我走在前面,回头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她身后的佛像,好像从天空和海水里出现,好像电影里定格的画面。那一刻我突然就很想哭,那种预感特别特别强烈,就是知道她会死,总有一天她会来真的……”
震惊扭曲了苏昂的视角。一股寒气从她的脖子后面升腾而起,嘶嘶作响。这段对话的走向令她始料未及。她一直相信Joy已经死了。没有证据,她就是凭直觉知道——但完全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是……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