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约的是梅——苏昂在曼谷的房东。之前艾伦已在电话里向她解释过,她的采访中需要包括ladyboy的群体,而梅可以帮她找到愿意接受采访、更重要的是愿意袒露心声的采访对象。她向苏昂保证,梅并不介意她们一起见面。
她们原本约在Cascade,一个ladyboy的go-gobar,但艾伦觉得酒吧里音乐太吵,空气也不好,临时改约在Nana入口处的小吃摊见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打针,”她指指肚子,“这几天总是很容易累。”
“一切都好?”苏昂问。
“嗯,8个卵泡,对我来说不算差了。”
“我总觉得很不真实,”苏昂回想着酒池肉林般的景象,仍感觉脸颊滚烫,像是在发烧,“你和我,两个IVF患者,却跑来逛go-gobar,还约了一个ladyboy——也太刺激了吧!”
“做IVF压力大,”艾伦笑道,“更需要别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啊。”
坐在小吃摊等梅的时候,苏昂忍不住对艾伦说了自己的感觉,关于保罗对于性工作者的态度。艾伦点头,承认自己也有同感。她认为保罗对那些女孩的看法随时间而改变,起初他同情她们,视她们为受害者,但渐渐转变想法,认为她们其实是猎食者,选择了一条轻松的捷径——她们每个月从酒吧那里领到一笔工资,还能从客人支付的“女士饮料”和“酒吧罚款”中分一杯羹,再加上出台的收入和从farang“男朋友”那里得到的补贴……一个月赚几万泰铢是很平常的事,而工厂女工或女佣却只有几千泰铢的微薄收入……
在某种程度上,苏昂理解保罗的看法。那些女孩的确像是猎手。她不会说她们在工作中很快乐,但她们也并非真的很痛苦。苏昂能从她们的眼睛里看出一个事实:金钱与性的结合,加上狩猎的刺激、被需要的权力感,无疑会令人上瘾。
“那你的看法呢?”
艾伦思索片刻,手指敲打着油腻腻的桌面,“我认为一概而论是很不公平的……酒吧女郎大多来自Isaan,泰国东北部的水稻种植区,靠近老挝,天气干燥,极度贫穷,很难靠农业维持生计,所以很多家庭都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城市找工作——你不会相信她们工作的时间之长和收入之低。当然啦,她们不一定非得要投身色情业,但她们的选择真的很有限。在我采访过的性工作者中,很多人已经做过女佣或清洁工,在餐厅当过服务员,甚至缝过衣服,开过小摊……什么都做了,但赚的钱还是远远不够用。性工作者也是人,也要每个人都想要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