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昂的脑子嗡嗡作响,一时无法相信从天而降的运气。她小心地观察着Fai,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Fai的眼神诚恳而热切并无半点调侃之意。她转过头去,看着四周的白色背景和墙上那些清冷的首饰。是的,她那些色彩丰富的布包将会是自然又别致的点缀。她听见Fai在一旁说,可以在这边加一个挂衣杆,把那些包包整齐地排成一列。然后她眼前就忽然出现了那幅画面——红色几何波点的小手提包,蓝白佩斯利花纹的单肩包,黑底白色数字图案的帆布翻盖斜挎包,野玫瑰刺绣的羊毛材质圆形手包,摩洛哥花纹的大号斜挎
“好吧,”Fai言若有憾,“好吧。”她忽然移开目光,指一指苏昂手里的椭圆形手袋。“美丽的包包,”她带着点撒娇般的嫉妒语气说,“你总是有美丽的包包。”
“也是我自己做的。”
Fai张大嘴,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她凑近来看,用手指轻轻抚摸点缀在上面的小小镜片。“印度刺绣?”
“这种布料叫Shisha,”苏昂内心交织着腼腆与自豪,“其实原本是我在印度买的一个抱枕套……”
那天她在斋浦尔发现了两家相邻的服装兼面料店。其中一家足有四层楼,里面堆满了令她欣喜若狂的东西:拉贾斯坦邦特色刺绣的床罩、抱枕和民族服饰,古董蕾丝睡衣,寺庙里供奉用的装饰绣片,用金线缝纫的壁挂,用饰有贝壳的面料制作的钱包……顶楼全都是破旧不堪、比这栋楼还要老、但对她来说宛若宝藏的“垃圾”,其中既有旧窗帘和做降落伞的材料,也有华美惊人的婚礼纱丽和绸缎礼服。她在里面待了足足五个小时,和店主一起喝了两次茶,最后抱着一大包战利品离开。而在一楼等待的平川已经在Kindle上读完了一整本书。他看着她和她的那包“破烂”,无奈地抱怨说行李肯定又要超重罚款了……
“抱枕套!”Fai看上去很佩服,“天哪,你到底做了多少个包包?”
“一百多个吧……”
“出售吗?”Fai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会只是自己做来玩的吧?”
然后一切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仿佛一列火车呼啸着跑上了属于它的轨道。事后,当她开始回忆这一过程,整个人依然好似飘浮在云端。她只记得她拿出手机给Fai看相册里的作品照片,而Fai惊叹着,不断发出赞美的声音。她感觉一切都发生得很快,记忆就像跳动的片段,她与Fai来来去去的对话宛如模糊的背景音,直到Fai说出那句话——
“你愿意拿一些来我的店里寄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