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很可能正堵在北京那令人抓狂东三环,或是被困在他那永远开不完会议中。她确信连他们看到日落都不是同个太阳。他们仍会打电话给对方,用那个亲切却沉重问题开头——还好吗?然后他们会说说最近做些什——参加个老同学第二次婚礼,买台新咖啡机,有个同事没有任何征兆地辞职,隔壁邻居丢失猫自己回家……平川从未来过清迈,他很难想象这座充满寺庙和咖啡店小城——“有点像……暹粒?”苏昂告诉他暹粒是死,但清迈是活。但她不确定他明白她在说什。她也庆幸自己看不到他表情,他最近常挂在脸上那种介于冷漠和失望之间表情。
很多时候,他们连几分钟都沉默不语,想着各自心事,从电话线另端间或传来对方呼吸声,两个人共同呼吸着那点残留在彼此之间温情。那点温情里有习惯性关心,剩下还有什呢?其中有爱吗?艾伦那套爱理论令她开始审视他们感情,又或许她只是直在逃避思考这些问题。即便还有爱,她想,它也已经被埋在他们够不着地方。
有时苏昂感到内疚——是她偏执令他失去耐心,也令他们关系变得尴尬而疲惫,而她不仅没有做出和解努力,还偏偏选择离开他这久,甚至宁可独自在异乡小城里游荡等待。选择离开人永远是错,因为另个被迫接受人将获得全部同情。有时她又觉得自己离开是对——他自由,终于可以独处,无须继续背负个丧心病狂妻子。
下午待在客栈里看书,不知不觉睡着又忽然醒来时候,会有很长时间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在人生哪个阶段。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房间,白色纱帘随风飘动,在墙上留下片波动阴影,她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平川沉睡身影,以为他们还在伦敦,在某个熬夜后觉睡到下午星期天。她记得他会在半睡半醒中伸手来找她手,他手指在她手指之间滑动。她记得他后脑勺上那小簇永不屈服头发——她甚至能“看”到那簇头发具体位置,就好像它其实是她头发,仿佛他身上某部分其实属于她。她想起那些被闹钟叫醒清晨,两人牙都没刷就能给彼此个吻。她想起加完班回家深夜,知道有人在地铁站等你,那是种何等安心依赖。她想起他们蜜月旅行,在意大利三十年来最热夏天。就像部浪漫爱情片中坠入爱河蒙太奇,每个镜头里他们都牵着手。他是左撇子,于是他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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