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的游完了,也过来举着吹风机呜呜吹,手一下一下拨头发,头跟着一甩一甩。要是没人排队,小金和袁大姐不说什么。如果有女的出来,站在后边排队。排了一个人,两个人,袁大姐一皱眉头,小金就开腔了,嗨,我说,您一老爷们,皮实,吹个大半干就行啦,人家好几位女同志后头等着呢。
冬天是游泳馆最萧条的时节,有时一整天没一个客人。为了不浪费锅炉烧热的水,老赵跟牛胖子下水比赛,搞个小小的业务比拼。袁大姐当裁判,负责“嘟”的一声吹哨。小金跟着水里的人在岸上走,一边走一边给他们喊加油。他们比波蛙。“波蛙”,波浪式蛙泳,跟“平蛙”相对。平蛙只有头出水,波蛙是肩部出水,整个人像从水里蹿出来,再钻进去。牛胖子的技术好,不过体能差点,赛个四百米,最后一程二十五米他就甩不动胳膊了。游完了,老赵还能双手一撑,从水里直接跃上岸。牛胖子就只能踩梯子上来,上来还要喘半天。小金笑道,哎哟喂,您这是耕了一亩田啊,我给你买瓶营养快线吧。老赵说,我来我来,赢的买饮料。
春天,馆外花池子里连翘开了,一串一串小黄花。早晨小金折了两枝,找个矿泉水瓶插起来,黄灿灿地放在柜台上。牛胖子在男更衣室换完衣服,慢悠悠走出来,站住看了一会儿,用他那邱岳峰似的声音说,好看,不过小金,这个塑料瓶,委屈这花了。我家有富余的一个花瓶,明天我给你拿来。第二天,他真拿来一个玉壶春瓷瓶。淡青的釉色,衬着金灿灿的连翘花。
小金对袁大姐说,这个牛牧,还真是喝过磨刀水——内秀(锈)。
二
王沥沥是这个馆的老。她住在离游泳馆半条街的小区,房子是租的,她决定租这处房,一大原因就是中介说附近有游泳馆。
搬来之后,她办了卡,每周来游三到四次,周二、周四、周六,有时六日两天都来。如是三年。她把游泳用具包放在公司,下班直接来游泳馆,游上一小时再回家。小金和袁大姐都认识她。有时王沥沥忘了带卡,小金说,没事,进去吧,后天你来的时候打两次,补上就行。
王沥沥春节回老家,给袁大姐她们捎回几斤特产沙土大瓜子。她隔天再去,小金说,谢谢你了,你们老家这瓜子,又大又香。那些洽洽瓜子什么的,一股化学香料味,比你家的可差远了。
虽说这么熟了,王沥沥每次还是交押金,小金有次一边登记一边说,公归公,私归私,不管咱多熟,规章制度还是要遵守,对吧?王沥沥说,对,没错。袁大姐说,小王,像你这么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