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然后从苏州进入钱塘江。但是你们这船不行,去不了远的地方。”工人说。
“我们没打算去那里,我们看看风景。”我们纷纷解释。
“晚上涨潮,你们当心。我们收工了。”工人弹出烟头。
“回见啊。”我们大声说。
快艇的马达轰鸣,拖出白色的浪,潇潇叼着烟,偶尔拨动一下桨。岸边的手电筒又多出几束光,但联防队员似乎也不再着急,只是在岸边跟着我们慢慢走。有时绕过棚屋和绿化带,消失片刻,又继续出现在前方。我们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我们抽烟,他们也抽烟。河面的风温暖湿润,远处有一些明亮的高楼,我们被蚊子和夜晚的水雾包围,忧心忡忡,像三个劫后余生的人。刚刚逃出一场灾难,休息着,毫不费力地顺流而下,直到前方出现一个荒凉的游船码头。水里立着褪色的罗马柱,栈板腐烂了,成为水鸟休憩的地方。
熄灭,穿上救生衣,脱下鞋子,一起将充气艇推入河道。潇潇先跳了上去,然后是王鹿和我。小艇剧烈晃动,等我们调整好自己的位置。接着潇潇执桨,很快便找到了节奏和方向,带起有力的波纹,小艇笔直驶向河道。夜晚的水流相比白天更浑浊和湍急,我们三个的重量把小艇压得不堪重负,船舷紧紧贴着水面,小小的浪就能把外面的水灌进来。两岸是低矮的仓库和厂房,我们经过一座桥,被台风刮断的树还没有来得及被拖走,遒劲粗大的树枝卡在桥墩底下,一艘河道垃圾清洁快艇驶过我们身边,停了下来,甲板上堆着从河里捞出来的水草,堆成一个个小坡。工人蹲在船舷抽烟,招呼我们说:“你们从哪里搞来这玩意儿?”
“买来的。”潇潇说。
“可真不错。”他说着,驾驶员也探出脑袋,朝我们嘿嘿直乐。
“那边的人好像是在喊你们。”工人伸出手臂,左侧的岸边有人打着手电照向我们。但是光束太微弱,中途便消逝在黑暗的河面,只能看到两枚白色光点在灌木里舞动。有人朝我们喊话,但快艇的马达太响了,我们也得扯着嗓子彼此说话。
“他们在喊什么?”王鹿问。
“靠岸吧。”王鹿坚决地说。
“这里吗?”潇潇问。
“明天我们不是还有一场派对吗。”王鹿回答。
于是我们奋力将小艇划向岸边
“喊你们回去。可能是警察,那你们就惨了。”工人说。
“不是警察,是联防队的。你们得回去,河上不让划船。”驾驶员又探出脑袋来。
“我们也没看到告示啊。”潇潇说。
“你们要去哪里?”工人问。
“前面是哪里?”潇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