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啊。”王鹿说。
“有时候我遇见困难,便想象他去的地方,想象人生的其他可能性。风是怎么样的,草又如何翻滚成浪。但我现在觉得,我其实从没遇见过真正的困难。或者也有可能,最困难的时候确实已经过去了啊。”我这么说,想要安慰她们。
“你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阶段性的吧。困难啊快乐啊。”欧老师说。
“是的。我明白。”我回答。
SARS的阴影消失殆尽之后,陈浩的预言得到应验。那段时间各地疯狂举办音乐节,新组建的乐队前赴后继,他刚刚改造完成的两间排练房突然档期全满。排练房虽然装修简易,但设施齐备。一部分是京留下的,一部分是从Ebay买的,都是便宜的二手进口乐器,对没有演出经验的年轻乐队来说已经足够。四十块钱一小时,学生有折扣,比在外面唱卡拉OK便宜很多
完全,bao露出最软弱和虚幻的部分。不久之后,电台作出决定。首先,加大投入,将节目打造成电台青春品牌。从暑期开始,每周一三五在黄金时段直播。其次,由广告部专门负责节目的广告合作和冠名。并且,与王鹿签署正式员工合同,接下来会有另外一位有经验和声誉的主持人与她搭档。与我的临时合约将在八月底节目改版前到期,之后我不会再参与节目的制作。在正式发布通告之前,欧老师将这个决定转述给我和王鹿。她的表达相当谨慎,不断停顿,但我感激她没有对我表现出遗憾或者同情,她的温柔和决断一如既往。
“我们其实早就讨论过关于结束节目的事情。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王鹿说。
我和欧老师都保持着沉默。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节目凭借好运,横冲直撞,不知不觉已经穿过重重险滩。然而我们所以为的无畏无阻终究还是幻觉和扯淡。
“是因为钱的问题吗?”王鹿问。
“钱肯定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其他考虑。”欧老师说。
“什么样的考虑?”王鹿肯定不愿罢休。
“我和你一样,不认同这个决定。但我是站在节目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电台想要打造的是一个青春品牌,却在决策的过程中切割掉了青春中重要的部分。摇摆,傲慢,对具体事物的漠视,还有自蹈死地的热情。这样是不对的。”欧老师说。
“那个切割掉的部分,你说的是我吗?”我说。
“我说的是你们啊。但我想,对于你们个人来说,这样的决定无所谓好坏。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然后再作出你们自己的决定。”欧老师说。
“你们还记得那个得一等奖的西北男孩吗?”我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