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也使劲握着她的手,现在他也泛着泪光,却没有问出哪些老朋友也在这里。
“你记得我们家在哪里吗,我晚上可以来接你。”
“记得!我白天正好打
晨才会散。她要是兴致勃勃,便会提出要开车送大家回去,谁也不能拒绝,于是剩下的人尽量挤进她的车里,大家醉醺醺的,她也醉醺醺的。白晃晃的车灯粗,bao地打在黑暗的山路上,只照着眼前那一小段。
那时彼得已经去世,拓没见过他,但乌卡讲起他,就好像他还活着,是大家熟识的朋友,或者此刻就坐在他们中间。每个去乌卡家里做客的人都转述着彼得的事情。彼得英俊温厚,虽然凭记者身份的便利访问了很多难以抵达的地方,却很少主动谈论见闻,反而是一个极好的旁听者。身材高大的他总是半侧着身体,兴高采烈地听其他人讲述自己的苦恼,自己国家碰到的问题。只有在谈论到时代残留下的哲学问题时,他才会发表一些意见。他是橄榄球迷,之前每逢相邻城市的体育场有重要比赛,他一定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顺上几位朋友一同前往。通往体育馆的马路从好几公里外就开始堵塞,所有人都高高兴兴的,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啤酒和披萨。即便在买不到球票的日子里,彼得也执意要去球场附近的空地,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一起,观看投影上的比赛实况。和他一起去看过比赛的人写下的回忆文章都贴在乌卡的剪报本里,晚饭以后大家继续围坐在桌子旁边,传阅剪报本。拓曾经反复地想象这样的场景,到后来文字和语言变成了虚构的影像留存于视网膜,构成温情的持久记忆。
“我这几天一直往旅馆打电话查看你的预定信息。你要是来佩奥尼亚的话,肯定会住在这里。我在你房间的冰箱里放了点吃的。这里的食物一点都没有改进。但是前几年房子整体改造过,终于装了中央空调。”
“机构的邮箱怎么还在使用,你一直在维护网站吗?”
“前几年我女儿做暑期项目的时候复原了网站数据,邮件也是她写的。她看过你所有小说。”
“但愿没让她失望。”
“她很期待见到你。”
“抱歉我错过了葬礼。真的太抱歉了。家里还好吗?”
“别这么说。昨天来了很多人,现在家里乱成一团。而且我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对不起,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忘记了这里。我真不应该这样想啊。”
拓突然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蒂娜握着他的手,说:“我现在就得走了。今天有太多事情要做。晚上来我们家吃晚饭好吗,都是家里人,还有老朋友。一定要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