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那个电视剧里的纽约好像永远都是冬天。主人公穿着特别好看的皮夹克,特别落魄,我跟着他学会了竖中指。”泉说着在大风中比出一根洁白的中指。他俩都哈哈大笑。
最后拓执意付了五美元留下一张合影。闪光灯亮起来的时候,巨大的白色使得周围一切都陷入永恒的黑暗。拓回想起来,在纽约的三天始终笼罩着世界末日之前的气氛,他们一边挥霍一边珍惜,几乎都怀着不会再有下一次的绝望。
“她一直是我们中间最酷最天真的。”身后有人说。
拓的思绪被打断以后连忙说是的,是这样的,然后才意识到那个人指的不是泉,而是乌卡。拓转身和那个人打招呼,对方上了点年纪,面孔黝黑狭窄,前额秃了,脑后的头发整齐地扎成小鬆,却蓄着一脸蓬
“不过那些已经在纽约的人呢,他们在为了什么前赴后继?”
“诶——”
“但你说得真好。我只是在想些别的。”
“你在想什么?”
“那天书店里的老头说的话。我不相信他和鲍勃·迪伦睡过一个房间。”
些吻落在所有人的额头、脸颊、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唇上。之后他们告别,拓和泉站在密闭的电梯里,以无法判断的速度通往观景台,小振幅晃动着。电梯间仿佛是穿过大气的舱体,拓盯着楼层变换的数字,握紧扶手,心中祈祷,这个夜晚不会结束,他们将无法再返回地面。
他们没能在观景台上坚持多久,风大到令人窒息。他们紧紧挨在一起,抓住铁丝网,怀着人类世界最后幸存者的幻想,分辨地面的风景。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叔叔在纽约。”
“干嘛不早说,你不去看看他吗?”
“他已经和我们都断了联络。”
“他多少有些吹牛。”
“他说那时候所有青年都觉得自己是美丽新人类。”
“嗯。这一点从没变过。”
“你觉得我们也是吗?”
“你不这么想吗?”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很多人到了纽约,都抱着要切断和旧世界联络的决心。去年我们那里放了一个有关北京人在纽约的电视连续剧,讲一个大提琴手和他的妻子一起来到纽约,起起伏伏,直到所有的梦想都被粉碎。非常残酷。开头的旁白说,如果你爱一个人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经历过这些的家庭,都看得泪流满面。”
“你叔叔是艺术家吗?”
“不是。他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身份,他是个平凡的人。”
“我觉得这就是纽约了不起的地方,平凡的人也为之前赴后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