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又如何呢?他还不是追逐别人而去。那个在日本的女孩就是女主演吗?他在高兴什么呢?客气话说得那么诚恳,会像一个对岁月充满歉意的老人家。金泽找邱言摊牌爱上别人的时候坦坦荡荡,说:“我不是人,但我不想骗你。”倒是挺简单。这一分手,反而帮助邱言把书安静念了下去。剧社后来也解散了。
“行李来了!”这时有人喊道。
他们俩在出口礼貌道别。分别以后,邱言在出租车上发现,金泽从不使用朋友圈。
金泽像一个古典时代的恋人,消失又出
佛惊魂未定,“你居然还在读书啊?厉害厉害。”
“仙台蛮好玩的。有冷杉雾淞,据说二月上旬最漂亮。也有海鸥,如果你喜欢海的话。”邱言说。
“日本是蛮干净的。”他不知所云地接这话头,又说,“你一点没变啊。”
“老了啦。”邱言说。金泽静静地看邱言,却也没有反驳。这种“静静”真令人失望。
金泽一直不算英俊,但胜在风度,在那个男学生都还很柴很拘谨的年纪,能显出别致的气象。他大方、慷慨、侃侃而谈,却不巧是个颜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都让邱言十分自卑。他们两个都是舞台剧社的演员,平日里喜欢写写讲讲。说起来是个剧社,其实拢共也没几个学生,他们小打小闹地等过戈多,追过风车,拆散过罗密欧与朱丽叶。金泽虽然不是社里最帅的,却一直都是男主演。最后,就像很多青春剧里写的,男主演和女主演日久生情。不过并不是周树人那一部戏,那一部戏里,邱言女扮男装演了闰土。听中文系的导师说,邱言演得蛮好的。很多年后的研讨会上,导师还会到处跟人提起:“这位邱老师很厉害的!她小时候演过闰土!特别像。”闰土不是男的吗?底下的人会这么说,很快又世故地改口说,邱老师真厉害呀!
“结婚了吗?”金泽问。邱言摇摇头。
“你还演戏吗?”邱言问。
“哈哈哈。你是说生活里吗?谁上班不是在演戏啊?”他笑得很“社会”,而且是那种公众号最喜欢在大中午放送的职场丧气漫画式的,“我当时不知道,你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带我去学这么重要的生存技能,就是演技。”
也许他以为自己在表现幽默吧,邱言心想,就……稍微有点陌生。
“邱言,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刚才那一刹那你知道我想起什么?我想到我第一次关注到你,是音乐审美课讲《梁祝》,老师问你有什么看法,你说,如果我是祝英台,我就嫁给马文才,他们为什么要一起死呢?我当时就想,这个女孩子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