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你知道吗?搞得像儿童上幼儿园一样的。你亲戚要去,老人家要准备准备妆发,背一点有条理的话,知道吗?”
我说好好好,我一定想办法。
“子女一定要到哦。他们内部有鄙视链,没有子女的老人会被有子女的霸凌。作孽,有子女还送养老院,席子帮地板,相煎何太急……”
二
公安学院搬迁以后,我没有再去过。台里领导见我商业活动少,口碑好,特地安排我去给他们讲讲课。“你就讲你那个新书,不是说上海史的吗?1950年上海大轰炸嘛,蛮好的,就当是国情教育。对了,你这个讲轰炸的书,为什么封面是你自己的脸?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卖相好,你怎么像高晓松一样的,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长得有点像吴亦凡?哈哈哈哈……”
(我们小时候写作文总喜欢写“银铃般”的笑声。长大了才知道,银铃般的笑声就跟真实的海鸥叫声一样,只适合出现在作文里,在现实里遇到,堪比噩梦。)
这是我童年以后,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警察。确切说,他们还不算是警察,而是未来的警察。这样介绍上海文化的讲座,我讲过不下二十场,每次都用同一个PPT,笑话都是一样的。和许多上海史专家不同的是,我还会讲点美国,还会讲点上海人在美国,好多故事都是我母亲讲给我听的。她后来的丈夫,原本是一个国际海员,1990年拿着护照和海员证跳船跑了,一起跑的还有几个人。后来成了中餐馆老板。人很勤快,看得懂英文报纸。我在美国读研究生的时候,会去餐馆帮点忙。他也会给我发薪水,顺便叫我不要回去了。我母亲替我回答:“他不肯的。他很怪的。”其实我觉得,是她不想我过多地影响他们。他还教了我两道菜:干炒牛河和炒泡面。在美国,他们过着和中国差不多的日子,甚至还要更“中国”一点。我母亲会叫她儿子“阿拉小美(国人)“,令我误会他从小就决定好了性向。
讲座开场十分钟后,广播就开始分局点名。指挥中心的人在电台里显示了自己的权威,广播也是关不掉的,就这样测试声音传递的效果,惹来哄堂大笑。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父亲。他的音容笑貌,他对我的诸多不满,宁死不屈那种不满,真令人无法买账。后来他每次点名家族聚餐,我都不到。过年更是直接宣布“不在上海”。他在新家庭里逐渐建立起了新的威望,成熟的威望,时间赐予他新的天伦之乐。他也不再期望旧家庭的认同,不再指望我。我记得他曾对我说:“我跟你妈,老早那么苦都过来了,人总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