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就陆续在大街的两侧占好位置,等待四里八乡的村民陆续赶来。水泄不通并不是夸大其词。过晌午,人们提着购置了几天的吃穿用度陆续散去,商贩们收摊装货,留下满地狼藉。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近十多年,镇上开了两家城区连锁超市的分店,每天下午也有定点卖菜的小市场。一来,购物便捷,大家可选择的途径变多。二来,村民除了务农,有了更多的职业,在附近的工厂上班,没有自由的时间。总之,岭子镇大集的盛况不再。如今商贩缩减到勉强填满半条中心大街,逛集市的也多为中老年妇女和赋闲在家的人,少见青壮年的男女们,他们要不是在附近的工厂上班,就是在外求学,或背井离乡在城里求活。没有大集的日子里,中心大街显得有些冷静。街两旁的沿街房,除了零星的门面,诸如打印店、家电等照常营业,大都关闭着。
王能好拐上街,刚坐上电动车,看到老李穿着白大褂,站在超市门口,他不到三岁的儿子,戴着粉色的棉帽,脸颊冻得泛红,坐在状如喜羊羊的摇摆车上,跟随音乐起伏。王能好说,这么早,冻着孩子。老李说,不出来,在家里闹,冻下也好,增强抵抗力。王能好冲着孩子说,叫大爷,不叫把电拔了。小李瞪着眼,看着他,不说话,两只手抓紧方向感,摇晃着,想开走。老李问,昨天回来的?王能好说,回来了。老李说,昨天诊所的人太多,我也没过去。王能好说,去啥,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妙手回春了。他本想说,你连自己女儿的命都没救过来,心想太伤人,就忍住了。不过,他想这句话够噎人的,不说出来,反倒把自己噎住了,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老李把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出诊单。王能好接过,展开,上面是老李的字迹:别喝酒。那天老三打完吊针,老李开了头孢,知道他爱喝酒,见他脑子烧得有点糊涂,说的话不一定听得进去,特意写了这张纸条,放在桌上。后来有人输液完了,他又去忙着拔针。再回来时,老三已经走了,纸条没拿。老李说,怪我,要是和老三多说几遍,就没这事了。王能好揉了纸,扔地上,说,他就是这样的命,和你没关系,你就算和老三说了,他也不听你的。说完,骑上电动车走了。摇摆车停下,小李还在车里摇晃,奶声奶气的闹声把老李的目光从王能好远处的背影处吸引过来。老李问,还玩?没你这个玩法的。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硬币,塞进投币口。清晨安静的大街上,再次响起儿歌: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爸爸的妈妈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