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剩下馒头浸泡在菜汤里,细狗吃光盆里,正用舌头舔舐喷溅在地面上菜汤。天井有动静,它警觉地抬起头,扫眼从屋里出来王能好,有些失落地继续埋头舔舐。王能好看着细狗,心想它是否知道,多亏主人死,今天早晨它才吃到这顿细粮带油腥饭。入冬后,细狗亮黑皮毛厚实不少,也没能掩盖它修长四肢,身上肉不多不少,如同常年锻炼长跑运动员,听到有动静,它耳朵就竖起来,嘴巴咧开,犬齿毕露,叫声也骇人。去年把细狗抱回家,老三说,这狗血统正。年多时间,当初怯懦矮小狗,长成如今凶悍模样。王能好想起昨天李青话,怀疑这狗是否真值几千块。要是真,留在家里继续看门护院有些屈才,也没人有闲情逸致带着它去山里抓兔子和野鸡。老三生前,对这条狗比对儿子王庆都上心。不仅是狗,还有这些停在屋檐上鸽子。老三生前,起床先是喂鸽子。现在,鸽子们停在屋檐上,无精打采,肚子里没食,也没排下粪便。
老三死,家里带有他印记东西被清除只是早晚事。他们会默契地回避关于老三事情。等过去许久,才会坦然地去谈起老三。如果谁有意提到老三,会被呵斥,没事提他干什?把逝者挂在嘴边,念念不忘,并不符合这个山东农村家庭对人情世故理解,虚与委蛇才是对逝者尊重。更何况,老三生前所作所为,值得怀念地方并不多。可这也并不重要,谁还会和个死掉人较劲呢?他自大、自私、懒惰、,bao躁、混理,这些都已经用他死来获得人们谅解。他生个儿子,目前为止让人丁并不兴旺王家有第三代延续。王能好目前也没有任何结婚迹象,是否会生个儿子也存疑。
生活在重回日常轨道,老三死在家庭中打开个永久缺口,活着亲人尽量回避,而不是试着去填补。填补徒劳无功,做点别去转移,更符合农村做派。在王村,很少有人将死者遗像挂在家里,他们像是约定俗成,把遗像烧掉,或是藏进柜子里。王能好所知道把遗像挂在客厅,全村只有三户。
西街赵大妈,他二儿子参军第年被派到中越边境,在自卫反击战中战死前线,至今尸骨仍留在越南某处山林中。赵大妈把儿子寄回来黑白军容照,放大,裱起来,挂就是三十多年。去年,村里来个电脑修复照片小贩,褪色照片翻新上色。赵大妈捧在手里,把老泪从眼窝里涌出。儿子为国捐躯战死沙场,这是份荣誉。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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