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那片沙洲。沉积的沙土上密密地长着比我还高的芦苇。太阳无情地炙烤着,我踩着芦苇根部,踏出一条路来……如今已经无法得知当年抛尸的确切位置了。
不知从何处传来野鸡的高声鸣叫。我吓了一跳,驻足细听,周遭却又只有潺潺的水流声。几棵麻栎树伫立在蓝天下,枝叶
现场
从田中桥俯瞰的渡良濑川两岸
去现场,意味着和人见面。
我从“足利事件”的判决记录与调查书中找出案件相关人员的名字,列出了一份采访清单。其中,被害人家属、证人、被调查过的人、警察、律师等是我采访的重点。我打算竭尽所能找到他们,确认他们的可信度后深入访谈。做完前期准备,动身前往北关东时,已经是二〇〇七年的夏天了。
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海拔一百一十八米的织姬山。
这座小山位于东京都以北约七十公里的栃木县足利市。站在山顶,就可将古老的小城尽收眼底,渡良濑川穿城而过,波光粼粼。就在这片美景中,发生了三起残害女童的案件。在我的右手边是一个大工厂,属于群马县太田市。太田市也发生了两起类似案件。
案发地点都在两县交界处,微妙地间隔了若干年。这是一起连警察都不承认的连环案件。看来,接下来的采访不能用普通方法完成。
我去了一趟日本四〇七号国道,两县的交界处只立着一块写有县名的标识牌,经过车辆的车牌也是“栃木”“群马”混杂,这里来来往往去工作或购物的人们很少会意识到自己正跨过县界。而警方在办案时,县界却等同于国界,不可逾越。
我从四〇七号国道进入县道,朝足利市方向前行,脚下的道路沿着渡良濑川向前延伸。渡良濑川从群马县流入栃木县后,水面变得宽广开阔。河上略显古典的桁架桥十分抓人眼球,据说是“二战”前所建。河边公园绿意盎然,不少人在慢跑、踢足球、打棒球。我将视线从这片祥和安宁的景象中移开,望向河堤后方,那里有一家弹珠游戏厅,是小真实被带走的地方。人们在距离这家游戏厅大约四百米的沙洲上,发现了小真实的尸体。
日本电视台里还保留着当时凶手指认现场的新闻影像。摄像师用超远摄镜头捕捉到了菅家被带到岸边的身影。一群体格强壮的刑警围在菅家身边,身材矮小的他被人墙淹没了。他头上的帽子压得很低,戴着手铐,腰上绑着绳子,慢慢地走在枯萎的芦苇丛中。紧挨着他的一个刑警问了他句什么,可惜距离太远,收录不到声音。菅家配合地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犹犹豫豫地指了指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