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闻越走哪,宋意就得跟到哪,一步都不敢离开他。
最开始,闻越只是天天往墓地跑,一坐就是大半天。他知道宋意就在他身边,但他也不撵人,也不和宋意说话,就当旁人都不存在一样。
后来闻越不往墓地跑了,又恢复了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和往日没什么两样。
但也只是看着正常,他几乎要把宋意折磨疯了,就像着了魔一样,嘴里说的不是疯话就是胡话——
“昨天卓亦让我帮她买沐浴露来的,到底是橙花还是茉莉来的?我给忘得死死的,宋意你忙你的去吧,我先去趟超市。”
,宋意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我和他认识得晚,但两家一直都有来往,只不过我小时候不爱搭理人就没接触过。闻越他们家几乎都是医生,往上数两三代都是,而且都是外科医生,忙得时候一天做十几场手术那种。”
“闻越不是独生子女,他是他们家最小的儿子。即便是在十年前,伯父也是准备退休的一大把年纪了,早就不接手术了。许卓亦被送到急诊室的时候,生命特征已经非常弱了,但当时闻越像发了疯一样,非要求他爸去做这场成功率几乎为零的手术。”
“因为许卓亦没救活,所以闻越再也不想学外科了。”宋意眼里写满了无奈,他无序地抠着戴岚身上的扣子,像是想从扣子里抠出一个生活的答案似的。
“你学生有很多都是其他专业转过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人文社科是一家?但临床八年要是想中途换方向,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换专业就等于换导师,导师是什么研究方向,学生就要跟着做什么项目。更何况,由于闻越这段意外的个人经历,专攻青少年情绪障碍的老师也没有敢收他的。”
“咱晚上吃啥啊?去吃学校旁边那家火锅吧,虽然排队有点久,但卓亦上周好像还念叨太久没吃辣椒了。一会我给她
“闻越原本跟着导师做的科研项目已经在收尾阶段了。那个论文一旦发出来,影响因子会非常高,是世界级的进展,但他还是放弃了。他说‘学医没用’,说‘不想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
“周三那天,你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吗——‘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类似的话,闻越也说过,只不过,我当时能毫不犹豫地给你一个回答,但是十年前,那块沉甸甸的墓碑,没有办法去给闻越一个回应。”
宋意说到这,就不想讲了,他抱着戴岚一动不动,这个僵硬的姿势维持了很久……
“如今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
十年前,闻越坐在墓碑前,面无表情地问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