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盲公（2 / 2）

入绿脓水，两手划后两串气泡，你拆肺，换鳏，绿声音灌满你，你什都看见，飘起身，变做只大山猫——

嘴雉鸡毛，又有粉红肉掌。你撇开那只半烂雉鸡：不想吃。想试试肉掌、高过头顶胛骨、软似蛇脊梁。光斑软化你皮毛斑斓。你穿山过林，飞越条溪，尾尖沾湿，因为你和此身山猫皮肉还不够相熟。你三两脚爬上布满老人斑高山榕，它千亿条须根荡着，老须插入泥，发做大柱，连做山墙，棵老榕发成大围屋，发成须叶祠堂，千亿须撩拨你排骨，弹奏你皮毛斑斓，千亿须是垂帘，为你遮起然后揭开——她就在那里，那只老虎

——老虎鹿纤细、面窄。老虎公大，大得多，下巴

1［:粤方言］依次为蚂蛾、银环蛇、眼镜王蛇。

2［粤方言］俗称打嗝为"打嘶嘴”。又松乂阔，两手撞两沓皮。老虎蛆在碧绿色水里发红光。红光劈中你，令你原地萎缩落去：你自觉不配做四脚兽。你亦不配有长尾，不配有斑斓。你浑身圆斑变成贱格泥星滑落。唉。你静英英望实你宝石亲戚——她大胆啊！够胆做团夺目野火，在碧绿深林里慢慢烧；够胆夺目；够胆夺人耳目；她终要遭殃！你又惊又恼地想。你发震，背脊毛竖起。她懒闲闲趴着，造出种曲线，她舔自己'，似火舌舔蜂浆。

盲公喝烟、饮茶，继续讲：“罗浮山有老虎。南昆山有两头蛇。你去听。天堂顶，条瀑布由头挂到落脚，旱季微微响，雨季响穿山。飞鼠、黄麝、怪鸥都向南昆山捉。黄縻生对尖藤牙，仍然吃草、吃树叶。黄腐肉，味道独家好：有猥牙不做猛兽，被吃抵死。打金线被去大庾岭。打金线玳要手快，锤攥穿它头壳：跌落地面抽筋发震，嘻！十分似人。大庾岭非同凡响，擒上去听就知。所以有猪熊、蝮鲤、山精。山精包你未见过，遁向树影里跑，似只鬼。山精叫，山头猛震，山心惶惶。山精叫，鬼鸟就跟着叫。鬼鸟无脚，周身烂茸茸似麻风乞儿，所以被赶去夜里过日辰。鬼鸟眼是大黑窿，万万不可望，望就跌入去。鬼鸟叫，山就不稳，摇来摇去。天唯有黑下来。你再不匿起，山就要张开牙吞你落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