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儿?”
“从狩猎小屋后面绕过来。”
过了一会儿,提小篮子的苏西•莫斯走进栏圈。
“篮子里是什么?"H问。
“一些花花。”
“唉!骨头能有什么用呢!”
“骨头是必朽者所能拥有的不朽,苏西。皮,肉,心脏,血管,头发,衣裳,你送它的花儿,都上赶着腐烂,但骨头长存,苏西
“骨头不烂吗?”
“骨头持久,苏西。骨头诉说。等我死了,你死了,你的孩子、孙子、孙子的孩子、孩子的孙子全都死了,哪怕苏格兰毁灭了,迪迪的骨头还在。”
“苏格兰会毁灭吗?”
坡地变成临时屠宰场。风把臭云、血雾吹往低地,莫拉斯蒙特弥漫着窃窃私语。苏西•莫斯远远站着,按着帽子,显然被铺天盖地的内脏吓住了。她喊:“庄尼——你是不是病啦?”
H成了血人,矮下去一截,血浆和肉泥从头顶心糊到鞋后跟。他站在内脏中央,像条破筏子漂在波浪±o血水混着雨水渗进泥土。泥血横流。“我没病,我很好,”血人说,“但眼下,我不建议你上这儿来。”
“为什么?”苏西•莫斯喊.
“野兽都来了,苏西,它们闻见味儿了。”
“那你怎么办?”
么久?”
“一件麻烦事儿。”
“什么麻烦事儿?”
"我要让迪迪永垂不朽,苏西。”
小姑娘沉默地盯着,不知是受恶臭还是那个单词的
那是八月初的下午。H清洗象骨,逐件逐件。一共有三百三十七件骨头。最大
“整条牧场街会原样上天堂,你,费铎。还有苏格兰。”
“迪迪的骨头说什么了?”
“它们说,它活着的时候胃溃疡、脚趾骨折、下肢水肿、腹腔积水、多处骨裂、许多骨刺。”
苏西•莫斯不说话。
H说:“你怎么不进来?”
“我有火和枪,苏西,我是个男人
雨水在篷顶压出一个湖。雨停之后,人们运走象皮象肉:象肉运去更荒僻的芬德尔丘陵填埋,象皮运去市慎广场。人们一共运了二百二十二车、三十七趟。从福
尔柯克赶来的皮革商人和他们的马车在广场排起长龙。
“现在迪迪散落天涯了。”
“咱们留下了它的每一块骨头,苏西
困扰,眉眼挤成一团。她眉毛浅得就像没有眉毛。
“永垂不朽疼吗?”
“它已经感觉不到了,苏西。疼。不疼。病。饿。渴。统统感觉不到。它走远了。”
“话虽如此,”苏西•莫斯说,“但你可以对她轻点儿吗?尽量?”
“我会尽量,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