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增下去,再过三年,她就不必开张了。
静姑婆把留给她之后,她花很大一笔钱把店面重新装修了一下,之前的装潢太老气了,只能吸引一些初一、十五还烧香礼佛的老人家,价格也就卖不上去。的房子旧了,但位置很好,闹中取静,不远处就是新建的ShoppingMall。她找了一个年轻的日本设计师,扒掉原来的房顶,改成通透阳光房,重新铺了木地板,打了能把一切都藏起来的柜子,显得偌大空间空无一物。室内装饰全部走侘寂风,枯山水,小桥造景,水声潺潺,熏香炉袅袅地吐纳轻烟。桌子上本来是新鲜的插花,北京天干物燥,花摆一天就显出颓相,太浪费,于是改成插枯枝和干花,那是植物的尸体,也有死者的庄严,一枝斜卧,旁逸横出。
最让她得意的部分是她自己的点子,玻璃房顶特殊加固过,做了个夹层,里面有换气设备,可以养鱼。相当于屋顶就是一层扁扁的玻璃水族箱,锦色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随着天光变化,在室内投下梦幻泡影,粼粼水波纹在墙壁和地板上起舞,浮尘毕现。雨来时叮叮咚咚,敲在玻璃屋顶,人如端坐钟磬中,四面都是木鱼声。
改造刚结束,设计师藤佐秀树就拿了家居杂志的年度设计奖,不是什么权威的建筑奖项,但是传播度很高,各种时尚类、生活方式类的媒体全来了,拍大片的,拍视频的,耽于颜值,或者讲情怀故事,成了网红店。
以前的阿婆们不敢来了,她想了想,在菜单上保留了之前卖得最旺的几道罗汉斋和素面,价格不变,初一、十五,早餐免费提供素包子。这是静姑婆的店,她不能静姑婆走了,就丢掉她从前的老客人。
静姑婆最后的日子拒绝在医院度过,她变得极度安静,几乎不说话,白天她坐在轮椅上,人已经缩得很小,晒成了一粒葡萄干。膝盖上盖着一条毛线毯子,手在毯子里微微蠕动着,阿晏知道她在很慢地拨动那串念珠。她让阿晏把她的轮椅推在窗前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过了个把小时,眼看太阳拔腿要走,阿晏就把轮椅再挪一挪。每天日出日落,静姑婆在室内上演小型的、慢动作的夸父逐日,从房子的东边追到西边,脸晒得红通通,循环往复。
阿晏小时候在静姑婆家住过几年,每天午睡起来满脸绯红,坐在床牙子上,发茨菰愣,静姑婆看到了总要上来给她搓脸,说不把血液搓开,要生冻疮的。她在阿晏的肉脸上用力揉搓,一双大手如在发面,搓得阿晏晕头转向。那是记忆之中她们最后的肢体接触。现在阿晏看着姑婆干巴巴的红脸皮,她可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