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莫教授,我站在楼外面抽烟,他的主治医生走过来。
“还有多久?”
“不太理想,估计就是这一两个月吧。”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手术,不过风险也相当大,他本人拒绝。今天叫你过来,本来想让你劝劝他的。”
“你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
他胸口起伏了一下,还是没睁眼,“你别签字,我不想受罪。”
我拿一张纸碰了碰他的手,又碰了碰。他睁开眼睛,我把纸举起来,横在他面前。
“看看这个,认识吗?”
体麻翻的狗,一声也没叫。
可是这很奇怪不是吗?汤铭铭问我。
是很奇怪,他们是在找什么吗?
博物馆里的文物价值连城,但闯入者很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他们费这么多事只是图砸个高兴吗?在确定藏品没有丢失后,馆长长长地松了口气,马上召集全体工作人员开大会。
博物馆必须闭馆数日,一方面要配合警方调查,另一方面,所有的玻璃展柜、展窗重新订制安装也需要时日,紧急安保措施也必须马上出台升级办法,防微杜渐。
“他不听劝。”
“你考虑帮他办出院手续吗?有的病人希望最后能在家里。”
我沉吟片刻,“家人没人
莫教授皱了一下眉头,示意我把床头柜上的眼镜递给他,我帮他戴上,又把病床靠背摇了起来。他盯着我手上的纸,“有意思,哪来的?”
“初步判断是在商周时期,商晚期的可能性更大,能辨认吗?”
“需要点时间,可能要查一些资料。这个文字跟甲骨文有相通之处,但变体很多,又不是同时期常见的鸟形文……你看这几个字,有从印章文明演变过来的痕迹,你回头帮我把电脑带来。”
“身体能行?”
“放心吧,”他抖了抖手中的纸,“这不就是特效药吗?”
我和汤铭铭被抽调去协助史前文明展厅的藏品重新分类整理,对巫留墓出土器物的研究必须先搁一搁了。也好,我正好趁这几天去办点杂事。
“来了?”
“来了。”
走廊上有人跟我打招呼,看着面熟,多半是病友。久住医院也跟坐牢差不多,对外边来的人都很关注。而我看他们都一样,分不清谁是谁。我含糊其辞地点点头,走进病房,看见莫教授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鼻饲管,眼睛闭着,不知是醒是睡。我站在床边研究了一会儿他的眉毛,他整个人都已经停滞了,只有眉毛像抹了生发剂一样,不停地长,长到挂下来,像老寿星,里面有不少白的。
他的眼睛动了动,喉头咕噜一声,睁开眼睛,看见是我,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