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恩身体年不如年,又患严重哮喘,经常咳嗽不止,喘得嘴唇发紫,好像随时会透不过那口气来。秋园朝夕不离,悉心照料。后来住院,住就是三个多月,仍不见转机,最后连路都走不。王成恩执意要回家。秋园心里明白,人已病入膏肓,医生也回天乏术。于是依他,用板车将他拉回家。
爱民为生计,整日在外开车。秋园就每
绸,飘逸潇洒。之骅从未见过穿府绸衣服男人。他身材瘦削,颧骨略高,算得上面容俊秀,言行有点木讷,看上去是个老实人。
乔木林光棍生涯已有些年头。他把别人用来养家糊口薪水全部花在自己身上,所以穿得起府绸衣服。工作之余,他打乒乓球、看电影、打扑克、到河里游泳直游到入秋。
其实乔木林从前在篮球场上见过之骅。共大组织男女篮球队,轮流和本县各个工厂、机关学校打比赛。之骅是女队队员,她个头不高却身手灵活,满场飞跑,像鸟样轻盈,赢得“小燕子”称号。乔木林在场外观看时,留意过这只小燕子。
在月娥家再次见到之骅,她已是个下放到何家坝大队知识青年。不过相隔年,她脸上已笼罩层命运晦暗之气。乔木林很熟悉这种气息,眼就看出来。
这年之骅二十岁,扎着两根及腰大辫子,穿着白色衬衣和蓝色背带裙——她最好身装束,维持着女学生式体面外表。但她内心绝望地知道,除跟这个长相颇为英俊陌生男人结婚,自己没有别出路。
十四
田四死后,秋园常常端起饭碗就发呆,怎劝也吃不下几口饭。王成恩看在眼里,想着这事得有个盘算。
日,王成恩对秋园说:“你来湖北,失去个儿子。看你如今这般模样,只怕自己命也保不住,要丢在湖北。若真这样,真是对不住你。最难时候,你帮撑起这个家,把爱民带大。你老家有儿有女,现在是回去时候。回去,有亲生骨肉陪伴,思子之痛会好得快点。等你复原,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要来,好好在家里度晚年。希望你听得进去话,可绝没有赶你走意思。”
“不能回去。田四尸骨未寒,这走,他地下有灵,还真以为妈妈丢下他不管。”秋园说罢,大哭不止,又断断续续地说,“最困难时候,也是你帮,让过段好日子。如今你病恹恹身子也需要人照顾,放心不下你,不能做没良心事。这事你以后再不要提。”
日子又年复年地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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