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恩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在家里歇着，
开完会就回来。”交代再三后才去开会。
秋园心想：这天终于到
。
她选几件最喜欢
衣服，想要像平常样穿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上路。洗罢澡，穿戴齐整，便找来根棕绳拿在手里。临，想起来还要梳个头，决不能蓬头散发，便把乱发仔仔细细地抿齐在耳根。哪知眼睛刚碰到镜子，就望见里面有个女人，根绳子从脖子上绕过耳边往上吊着，眼睛睁着，舌头伸得老长，鲜红鲜红。
秋园声尖叫：“有鬼！”就往门外跑去。
坐在大门外，秋园仔细回想刚才事。听说人旦有死念头，鬼就要跟着这人三天。“想上吊，鬼就找来，原来吊死人是这般模样，真吓人。死后也是这个样子，会吓着自己亲人。”秋园将脚朝
人，阴间有恶鬼，逃过劫又劫，不知前世造什
孽，今生今世要受这多苦难！”
月亮冰冷地挂在天上。月光下，大堤边棵棵挺立着树木此时都变成面目狰狞恶鬼，好像随时会扑过来把好人吃掉。秋园觉得自己是在做着长长噩梦。
人们用门板抬着田四，王成恩背着秋园眼泪横流，爱民在旁扶着。王成恩叨念着：“是没福气，留不住这个儿子。”
秋园撕心裂肺地痛哭，嘴里不停地念着：“个好好儿子、个好听话儿子，上午高高兴兴地出去，下午变成这个样子回来。儿啊，你怎要去玩水？你是从来不玩水。你留下娘怎过啊！要是死千次、万次能换回你命，愿意啊！”她亲手替田四穿上最好衣服，遍遍用手摸着田四：“双新鞋还没穿过，四儿，你穿着上路，不会嫌小吧，你脚长得好快。儿啊，你在路上慢慢走，妈妈随后就到。”
秋园连几天不吃不喝，她无力号哭，只是默默地以泪冼面。
这年，秋园五十多岁。少年丧父，中年丧偶，晚年丧子，人生三大悲事都让她摊上。
秋园遍又遍地想：难道真是命该如此？跑来湖北原是为活命，没有饿死，却还是淹死，难道非死不可？这次是下定决心死时候，四儿死，活着还有什意思？
王成恩寸步不离地守着，连上个茅坑都跟着，秋园时找不到机会。后来，她开始起床、吃饭，心里似乎踏实：反正自己也要死，跟随田四而去。
半个月后天下午，王成恩要去公社开个紧急会议，想带秋园同去。
秋园说：“你放心去吧，没事。人死不能复生，想不通也要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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