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正喝着稀溜溜的菜粥,之骅对仁受说:“我要出去讨饭,这样饿下去生不如死。出去多少能讨点回来。”
“你一个细妹子出去让人好不放心,万一出个什么差错,真是不得了。还是我去,如今顾不得什么面子了,我有些熟人,多少会打发点。”
“爸爸,不行不行!要是你在路上摔倒了怎么办?发病了怎么办?还是我去。我去邀兵桃,有个伴胆子大些。”
第二天一早,兵桃就来了。之骅背上打了两个补丁的布袋,里面放了一只碗、一双筷子。四老倌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根棍子,说讨饭棍讨饭棍,不拿根棍子就不像讨饭的样子,还可以赶狗防身。
之骅走到坪里的时候,仁受手里拿把刷子,从房里追了出来。他操起刷子,把之骅从上到下刷了一遍。
不下,才决定来寻你的。”
子恒说自己根本忘记了时间,不晓得有四个多月没给家里写信。他告诉秋园,倒垸子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只看到堤外的水越涨越高,z.府就组织大家日夜防洪抢险。
干部、老师、群众苦战十天十夜,都以为隐患皆已排除。刚转到一处高地上,只听得轰隆一声,眨眼间,大堤被冲开一个口子,紧接着,大堤就像撕布一样,几分钟就倒了好长一段……
眨眼间,整个大垸被淹没。无边的绿油油的庄稼不见了,只剩一片汪洋,气势极其壮观。到处都是门板、木箱、木柜、桌椅、板凳……洪水戏弄着它们,时而轻轻托起,忽而重重摔下。猪、狗、牛、羊在水里挣扎,偶而发出哭一般的叫声。
好在多数垸内居民已转移到安全地点,不然不知道要淹死几多人。
“爸爸,今天不是出去玩,也不是出门做客,是去讨饭,要那么干净做什么?”
“叫花子也要干净点。早点回来呀,莫让家里人担心。”听仁受声音不对,之骅抬头一看,爸爸眼里满含着泪,一副无奈的表情。
“爸爸,不要紧,有人好大年纪都讨饭,我一个细妹子要什么紧!只要有讨就好,或许能讨蛮多东西回来,能吃餐把子饱饭。”
一路上
子恒安排秋园在一个女学生家里住下。秋园那件乳白色衣服受到了所有女同胞的青睐,好多人来试穿衣服,想以后请裁缝照做。
秋园整整住了二十天,才能下地走路。子恒买了一张到湘阴的船票,把秋园送上了船。
在此次防洪抢险中,子恒被评为模范,光荣地加入了共青团。下半年,子恒调回了家乡,在离家十几里路的一所山村小学任教。
五
秋园走的这二十多天,家里终于一粒米都没了,一家人眼看就要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