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王妃默言不语,良久良久,才叹口气说道:“她也怪可怜的!”纳兰容若蓦然记起这女贼的形容体态,很像姑姑,打了一个寒襟,当下便即告退。
一晚,纳兰容若独坐天凤楼中,思潮起伏,不能自己。他是满洲贵族,可是却有一颗善良的心。他看不起贵族们的贪鄙无能,但对多铎还有一些敬意。多铎大将风度,在旗人中算得是铁铮铮的汉子,和另外那些皇公大臣比较,相去不可以道里计!他对多铎的死,感到有点惋惜,但对那行刺的女贼,却也似有点同情。他想:一个年青的女孩子,如此处心积虑、冒险犯难,要去刺杀一个人,那她一定有非常痛心的事,不能不这样做了。但姑姑为什么不恨她呢?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出身皇家就是一种罪孽么!”
正在纳兰容若独自思量,沉吟自语之际,忽然屋内烛光一闪,窗门开处,跳进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张华昭,另一个是妙龄女子,相貌极熟,正待发问,那少女盈盈施礼,道:“公子,还记得那个看园人吗?”纳兰公子哈哈一笑,张华昭道:“她叫冒浣莲,是冒辟疆先生的女公子。”纳兰容若道:“冒先生词坛俊彦,前辈风流,我是十分钦佩,怪不得冒姑娘妙解词章,精通音律。只是不知当日何故乔装,屈身寒舍?”
冒浣莲嫣然一笑,说道:“那些事情,容后奉告。我们今日到此,有急事相求,此事只有公子才能援手。”纳兰容若道:“请说!”冒浣莲道:“我们想见三公主!”纳兰容若说道:“此刻不比从前,自相府那次闹事之后,公主已不许出宫了。”冒浣莲道:“那你就把我们带进宫去!”纳兰容若面色一变,冒浣莲道:“是不是我们的要求太过分了?”纳兰容若忽然问道:“你们要见三公主,为的是什么?”冒浣莲道:“我们想救一个人。”纳兰容若问道:“就是刺杀鄂亲王的那个少女?”
张华昭不顾一切,说道:“一点也不错,我们就是要救她!”纳兰容若愠道:“鄂亲王是我的姑丈,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冒浣莲道:“你的姑丈杀了许多善良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纳兰容若道:“他是朝廷的大将,奉命征讨,大军过处,必有伤残,这也不能算全是他的错。”冒浣莲冷笑说道:“那么是老百姓的错了?”纳兰容若道:“也不是。”冒浣莲道:“他可以杀别人,难道别人就不能杀他?”纳兰容若叹道:“这样冤冤相报,以血还血,如何得了?”冒浣莲道:“其实我们并不是和满洲人有仇,但像多铎那样,带满洲人来打汉人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