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除去应日常开销,月底剩余钱连买块花手绢都紧张。还记得当年自己都十岁,父亲出差去南方,给母亲带条羊毛围巾,她竟激动得半夜起来试戴。那条羊毛围巾后来成母亲心中爱情标志,尽管现在都穿羊绒,还不舍得淘汰。杨太太不仅没有孩子,连其本人和夫家都仿佛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经年不见两门穷亲戚造访。于是,她可以安然地在自家小院里侍弄花草。每到春天,她家小院就格外养眼,姹紫嫣红;盛夏时分,茂盛爬墙虎便在她那三分小院里散布浓荫。那时人大多为生计奔忙,少有闲情逸致摆弄那玩意儿。即便得个空也是在院里养两只鸡鸭,下几个蛋补贴伙食。们小时候都是跟鸡起跑大。基本上,芦花鸡在家里地位要高过孩子,可以任意在地上啄啄,在们碗里啄啄。小时候身手敏捷,母亲声令下,追不出几步就能逮着她点名鸡。现在不行,肚子出来,腿也粗,鸡在眼前散步都抓不着。
那年月,大人都是天不亮就要投入战斗。女忙着打醒昏睡孩子,手忙脚乱,骂骂咧咧地把老大从热被窝里拖出来,给老二穿衣,给小三子喂奶。男则套上衣服就奔炉子而去,开炉门,熬上粥,然后直奔菜场。杨太太少这些凡人琐事,便过上八旗遗老遗少生活。她沿着屋檐挂排鸟笼,养溜小鸟。每天清晨,空气中还漾着薄雾时候,她便选择性地提着个鸟笼,去不远处池塘边小竹林里溜达,也就是现在流行健身或早锻炼。兴致好时候,她会在竹林深处咿咿呀呀地吊嗓子。杨太太以前是干什,没人知道。但大多数人猜想她定是什艺苑出身,受过科班训练。因为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唱上整出折子戏,唱念坐打,眼波身段有板有眼,举手投足间俨然透着练家子气派。在那些大院土包子眼里,这根本就是个艺术家。不过杨太太艺术生涯早在她来们大院以前就终止。因为她先生关系,她跟来后被安排在个闲极无聊科室搞校对。杨太太不但没融入赤色g,m中去,反而搞消极抵抗。她原本是有套行头,据父亲说是“贵妃醉酒”那套,凤冠霞帔,大红锦缎,当初被极其醒目地别在她家迎门中堂上,旁边配以把紫檀色梨花木京胡。父亲曾有幸目睹杨太太舞台风采。那是庆祝国庆大院自办晚会上,秦社长拉京胡,杨太太登场,表演段霸王别姬,台上那摄人魂魄气势和哀婉唱腔让大堆门外汉报以热烈掌声。父亲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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