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姊,说过了罢?”
杜姑奶奶笑了一笑,代替回答。然后两个人紧靠着又低声谈了几句,吴少奶奶朗朗地笑了起来。她们转身就走到那牌桌边,看那四个青年人打牌。
杜竹斋在书房内找见了吴荪甫正在那里打电话,听来好像对方是唐云山。他们谈的是杜竹斋不甚了解的什么“亨堡装出后走了消息”。末后,吴荪甫说了一句“你就来罢”,就把听筒挂上了。
吴荪甫一脸的紧张兴奋,和杜竹斋面对面坐了,拿起那经纪人陆匡时每天照例送来的当天交易所各项债票开盘收盘价格的报告表,看了一眼,又顺手撩开,就说道:
“竹斋,明天你那边凑出五十万来——五十万!”
濡目染——况且那么大的儿子,也管不住他的脚。太太!你就不操这份心也罢!”
“啧,啧!要是做出什么来,两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咳,依你说,怎么办呢?”
“依我么?早先我打算替我们的老六做媒,都是你嫌她们林家没有钱——”
“算了,算了;太太,不要翻旧账。回头我关照阿新。不过这件事的要紧关子还在女的。要是女的心里拿得准,立得稳,什么事也生不出来。”
杜竹斋愕然看了荪甫一眼,还没有回答,荪甫又接下去说:
“昨天涨上了一元,今天又几乎涨停板;这涨风非常奇怪!我早就料到是老赵干的把戏。刚才云山来电话,果然,——他说和甫探听到了,老赵和广帮中几位做多头,专看市场上开出低价来就扒进,却也不肯多进,只把票价吊住了,维持本月四日前的价格——”
“那我们就糟了!我们昨天就应该补进的!”
杜竹斋丢了手里的雪茄烟头,慌忙抢着说;细的汗珠从他额角上钻出来了。
“就算昨天补进,我们也已经吃亏了。现在事情摆在面前明明白白的:武汉吃紧,陇海线没有进出,票价迟早要跌;我们只要压得住,不让票价再涨,我们就不怕。现在弄成了我们和老赵斗法的局面:如果他们有胃口一见开出低价来就扒进,一直支持到月底,那就是他
“她的姊姊说她还是小孩子,不懂得什么——”
“哼!”
杜竹斋不相信似的摇头,可是也没多说。此时吴少奶奶又上阳台来了,望见杜竹斋夫妇站在一处,就好像看透了一定是为的那件事,远远地就送了一个迷惘的笑容来。她到那牌桌边带便瞧了一眼,就袅袅地走向杜竹斋夫妇那边,正想开口,忽然下边花园里当差高升大声喊上来:
“姑老爷!老爷请你说话!”
杜竹斋就抽身走了。吴少奶奶微蹙着眉尖,看定了杜姑奶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