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热就热,见冷却不定就冷。是喜欢说几句俏皮话,但是心里却异常严肃;常想做些正经严肃事,要求些事来给下刺激!你们今天早上为什不来招呼道走呢?难道你们就断定不会跟你们同去示威?——呃,你们那位同伴,也许是被捕,很想认识他。”
张素素笑,面换过饺子来吃,面回答:
“你这话就对。你早不说,谁知道你也要来呢!不过有层——”
在这句上顿,张素素忽然仰起脸来看看椅背后凝眸倦倚林佩珊,怪样地笑着,同时有几句刁钻话正待说出来,可是林佩珊已经脸红。张素素更加大声笑。蓦地杜新箨拿起筷子在桌子上轻轻打着,嘴角上浮出冷冷浅笑,高声吟起中国旧诗来:
容颜若飞电,时景如飘风;
伸过手去在杜新箨肩头拍下,又翘起个大拇指在他脸前晃。恰在此时,跑堂送进点心来,猛不防范博文手往外挥,几乎把那些点心都碰在地下。林佩珊笑声再也忍不住,她边大笑,边将左手扶住椅子,右手揉着肚子。
“博文,你——”
张素素怒视着范博文喊叫。然而范博文接下去对杜新箨说句话又使得张素素破怒为笑:
“老箨,你和令叔学诗老六,正是不可多得对。他是太热,你是太冷;冷,热,都出在贵府!”
“多谢你恭维。眼前已经是夏天,还是冷点好。——吃点心罢!这,倒又是应该乘热。”
草绿霜已白,日西月复东;
华鬓不耐秋,飒然成衰蓬!……
杜新箨说着干笑声,坐下去就吃点心。张素素好像把腔怒气迁惹到点心上面,抓过个包子来,狠狠地咬口,便又丢下,盛气向着范博文问道:
“你呢?光景是不冷不热罢?”
“他是切无非诗料。冷,热,捉人去,流血,都是诗料!”
吴芝生看见有机会,就又拿范博文来嘲笑。诚然他和杜新箨更不对劲,可是他以为直接嘲讽范博文,便是间接打击杜新箨;他以为杜范之间,不过程度之差。这种见解,从什时候发生,他自己也不知道;但自从杜范两位互争林佩珊这事实日渐明显以后,他这个成见也就逐渐加浓。当下他既给范博文针,转眼就从杜新箨脸上看到林佩珊身上。杜新箨还是不动声色,侧着头细嚼嘴里点心,林佩珊则细腰微折,倚在张素素坐那张椅子背上,独自在那里出神。
范博文不理吴芝生讥讽,挨张素素旁边坐,忽又叹口气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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