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冲上前去。但立刻又退下两个来,他们拖住了曾氏父子向后退,可是还不到十多步远,宏昌当高墙上的机关枪最后一次又扫射过来,四个人都仆倒了。又一群农民和兵的混合队伍从后面飞奔而来,在这四个人身上踏过,直扑宏昌当。
机关枪声渐渐稀薄了。
曾家驹伏在地上,最初以为自己是死了;后来试把手脚动一下,奇怪!手脚依然是好好的,身上也没觉到什么痛。他坐起来看看他的身边。两个农民都没有声息。曾沧海蜷曲着身子,半个脸向上,嘴巴张得很大,嘴里淌出血来。曾家驹呆了一会儿,忽然跳起来,撒腿就跑。
他慌慌张张跑进了一条冷僻小巷的时候,脚下绊着什么东西,他就跌倒了。可是像弹簧似的他又立刻跳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向宏昌当那方面看:火焰直冲高空,半边天都红了。枪声还是断断续续地响,夹着一阵一阵的呐喊。正在没有计较,他的脚又碰着了横在地下的那个东西,他本能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死人,颈间束着红布条,手里还抓着一枝手枪。一个好主意忽然在曾家驹心头展开。他赶快从死人颈间解下那红布条,束在自己颈子上,又从死人手里捞得了那枝手枪,便再向前跑。
现在枪声差不多没有了,只是那呼呼呼的火烧声,以及嘈杂的人声,从远远传来。这条小巷子却像死的一样,所有的人家都闭紧了大门,连灯光都没有一点。曾家驹一面走,一面像觅食的野狗似的向左边右边看。将近巷底的时候,他突然站住了。前面一所楼房闪着灯光。他踌躇了一会儿,便上前打门,眼里射出凶光来。
“你回来了么?阿弥陀佛!”
一个青年女人的声音出来开门了。但当她看见是一个不相识者满脸杀气擎起手枪对准她,就狂喊一声,往里边跑。曾家驹追进去,一句话不说。追过了一个院子,在点着灯火的屋子前,那妇人就跌倒了。曾家驹也不管她,飞快地闯进屋子,迎面又看见一个老妇人的惊慌的皱脸在他眼前一晃,似乎还叫了一声“啊哟!”
曾家驹又冲上楼去,跑进一间卧室,也点着灯,床上白布帐子低垂。曾家驹一手撩开帐子,就看见红喷喷的小孩子的脸儿露在绿绸的夹被外边。他旋风似的将这绿绸夹被扯了一下,突然又旋风似的赶到床前的衣橱前,打开橱门,伸手就在橱里掏摸。
“妈呀!妈呀!”
床上的小孩子忽然哭着叫起来了。这声音使得曾家驹一跳。他慌慌张张举起手枪来对床上放射了。劈!——枪声在这小房间里更显得惨厉可怕。曾家驹自己也猛一惊,手枪就掉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