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仲礼捋着胡子低声回答,又笑迷迷地看了赵伯韬一眼。然而杜竹斋还是不明白。尚仲礼说的这个“做”字,自然有奥妙,并且竹斋素来也信托尚仲礼的“担保”,但目前这件事进出太大,不能不弄个明白。迟疑不定的神色就很显然地浮上了杜竹斋的山羊脸儿。
赵伯韬拍着腿大笑,凑到杜竹斋的耳朵边郑重地说:
“所以我说其中有奥妙啦!花了钱可以打胜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花了钱也可叫人家打败仗,那就没有几个人想得到了。——人家得了钱,何乐而不败一仗。”
杜竹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了一想,猛然站起来,伸出手来,翘起一个大拇指在尚仲礼脸前一晃,啧啧地没口地恭维道:
“仲老,真佩服,满腹经纶!这果然是奥妙!”
。零星小户多头一齐出笼,你就尽量收,也抬不起票价。况且离本月交割期不过十来天,难道到期你想收货么?那个,四百万现款也还不够!——”
“你说的是大家的看法。这中间还有奥妙!”
赵伯韬截住了杜竹斋的议论,很神秘地微笑着。杜竹斋仰起头来闭了眼睛,似乎很在那里用心思。他知道赵伯韬神通广大,最会放空气,又和军政界有联络,或许他得了什么秘密的军事消息罢?然而不像。杜竹斋再睁开眼来,猛的看见赵伯韬的尖利而阴沉的眼光正射在自己脸上,于是突然一个转念在他脑筋上一跳:老赵本来是多头大户,交割期近,又夹着个旧历端阳节,他一定感到恐慌,因而什么多头公司莫非是他的“金蝉脱壳”计罢?——但是尚仲礼为什么也跟着老赵呢?老尚可不是多头呀!这么自己心里又一反问,杜竹斋忍不住对尚仲礼瞥了一眼。
可是这位尚仲老神色很安详,翘起三根指头在那里慢慢地捋胡子。
“什么奥妙?”
“那你是一定加一股了。荪甫呢?你和他接洽。”
赵伯韬立刻逼紧一步;看他那神气,似乎要马上定局。
尚仲礼却看出杜竹斋还有点犹豫。他知道杜竹斋虽然
杜竹斋一面还在心里盘算,一面随口问;他差不多已经决定了敷衍几句就走,决定不加入赵伯韬的“阴谋”中间了,可是赵伯韬的回答却像一道闪电似的使他一跳:
“仲老担保,西北军马上就要退!本月份交割以前,公债一定要回涨!”
虽然赵伯韬说的声音极低,杜竹斋却觉得正像晴天一霹雳,把满园子的嘈杂声和两班鼓乐手的吹打声都压下去了,他愕然望着尚仲礼,半信半疑地问道:
“哦——仲老看得那么准?”
“不是看的准,是‘做’的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