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的情节崇尚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首先,浪漫主义文学是比较典型的观念文学。浪漫主义把情节降格为小说内容的某个轮廓,认为这种轮廓可以离开任何具体作品而存在,而且可以重复使用、互相转换,可以因具体作者通过对人物、对话或其他因素的发展而获得生命。这基本上把情节降格到了某些故事套路甚至于俗套的地步。即便如此,浪漫主义小说仍然没有抛弃情节。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惯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浪漫主义表现意志、宣扬观念的需要。马克思在评论席勒时,就曾称其作品为时代的“传声筒”。相对于“席勒式”,马克思自然更推崇情节的生动性和内容的丰富性完美融合的“莎士比亚化”。马克思的观点来自于他的立场和方法。他从不孤立地看问题。他关于存在与意识、物质与精神的辩证思考是对人类社会,也是对肉体与灵魂这对冤家矛盾的昭示。灵与肉、“道”与“器”,人类缺其一便不成其为人类。曲为比附,文学中的主题和情节也有点像人类的灵魂与肉体,二者不可或缺。然而,浪漫主义对情节的疏虞与现代主义对情节的轻视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经过现代主义(或者还有后现代主义)的扫荡,情节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以至于二十世纪的诸多文学词典和百科全书都有意无意地排斥情节、轻视情节,把情节当做可有可无的文学“盲肠”。于是,观念主义和形式主义在小说创作中大行其道。于是,二十世纪的许多小说仿佛专为评论家而写,成了脱离广大读者的迷宫与璇玑。虽然从文学创新及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看,观念主义和形式主义的存在不仅无可厚非,而且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在西方,最早关注和凸现主体意识和主题思想的是人文主义的现实主义,之后便一发而不可收。但最初的人文主义作家并没有因为强调主题而忽视情节。恰恰相反,无论是在莎士比亚还是在塞万提斯那里,情节依然是文学的关键。正因为如此,也因为受众的欢迎,他们一度受到经院作家的轻视,被冠以“通俗”。马克思从活生生的存在出发,但又不拘泥于存在本身。他像一位双脚踏入河床的巨人,在感受河水鲜活翻腾的同时,俯瞰人类文明之流从远古奔向未来。而他所选择的莎士比亚恰好是我假定的这个X(两条曲线)的交汇点。在这里,情节和主题是那么和谐、那么水乳交融。新鲜的人文思想和来自欧洲大陆,尤其是文艺复兴运动方兴未艾的意大利、西班牙等国和北欧的故事,天衣无缝地生成为美妙的情节。但这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