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道:“张相公凭是道德学问,你仅仅是仗势欺人。你这家伙倒蛮有套歪议论,说什做官人总是做官人,胡言乱语不本分。你说道穷民到底是穷民,难道你没听说过‘将相出
里出身;即使你官上加官,也未必非要亲上做亲。况且你又没有拿羔羊大雁,邀请三媒六证,上门来献币帛问问肯不肯。人刚刚来到河中府,就要求过门成亲,妄想白白地弄脏她金屋银屏,白白地玷污她锦被绣衾。你又不懂得梳云掠月,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更说不上■雨尤云。”红娘还想说张生是君子清贤,你郑恒是小人浊民。想不要太刺激,就话到口边又吞下去。
郑恒道:“就不信,贼兵来时,他个人能退得?全是胡说八道!”
红娘道:“你又没有在场,当然不相信,对你说吧。原来镇守河桥孙飞虎,反叛朝廷,劫掠人民,带五千贼兵,围困寺院,手里拿明晃晃刀枪,口中高声叫喊,要抢小姐做压寨夫人。”
郑恒道:“这五千贼兵,他个人顶个屁用!”
红娘道:“你急什,让说下去。那时情况十分紧急,老夫人慌,就和长老商议,拍手高叫:两廊不问僧俗,有能够退得贼兵,就把莺莺小姐许配给他为妻。当场就有游客张生,应声而出,说道:‘有退兵之策,为什不来问?’老夫人大喜,就问道:‘请问有什妙计’?那张生说道:‘有位知己友人,就是白马将军,目前正统领十万大军,镇守蒲关。只要写封信,派人送去,他定会来救。’果然,信去救兵来,立刻解围。若不是那张相公信,谁能请得来白马将军?老夫人和小姐都非常高兴,都认为张相公威而不猛,言而有信,因此老夫人不敢怠慢,甘心把小姐许配给他。”
郑恒道:“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他名字,知道他有什本事?你这小丫头,得他什好处,替他吹大牛!”
红娘道:“好,你骂!你能跟他比!他讲道理引经据典,作词赋韩柳文章,你只值分,他值百分,萤火之光怎能比得上轮皓月!现在且下去计较远近高低,给你拆白道字,分辨个清与浑。”
郑恒道:“哼,你这小丫头,懂得什叫拆白道字,你拆给听。”
红娘道:“张君瑞是个‘肖’字这边着个‘立人’,你是个‘木寸’、‘马户’、‘尸巾’。”
郑恒道:“木寸、马户、尸巾,好啊!你说是个村驴■。世代是相国之子,到不如个白衣饿夫穷秀才!做官到底是做官,他连鞋跟也赶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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