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长老也早,有劳长老。”
长老道:“阿弥陀佛,老夫人相召,老衲岂敢不奉陪?何况老衲与张先生谊忝知交,亦理应相送
姐乘着油壁车来。
今天老夫人用两辆车子,自己带春香坐辆,小姐和红娘同乘辆,其他仆妇丫环个也不带。饯行酒菜,装在食盒里,就放在车上。小姐坐在车中,珠泪不断,简直是肝肠寸断,死别生离。她恨和张郎相见得太急,怨张生归去得太快,长亭外古道边千万条长长柳丝,也难以系绾住张郎白马儿。张郎马儿慢点走吧,这辆车怎不快点儿行啊!可恨娘亲,在家里有意磨蹭到此刻才动身,真恨不能拜托枫树林梢挂住那已经西斜太阳,不要那快地落到山后。和张郎刚刚摆脱相思之苦,却又开始品尝这别离滋味。自从听到声“去也”,腕上金手镯立刻松动:望见那十里长亭,玉肌冰骨顿时清减。这种痛苦,有谁能知道呢?在家动身时,红娘还问今日为什不打扮?唉,这丫头哪里知道心啊!看到安排好去送行车儿马儿,不由人熬熬煎煎地生气,哪里有这份闲心肠去打扮得娇娇滴滴像花朵样呢?送别张郎以后,就准备着被儿枕儿,干脆昏昏沉沉地睡,那衫儿袖儿上承受着重重叠叠泪水,只能悲悲切切地把书信儿寄。
红娘想,小姐和张相公此时定悲伤万分,对好夫妻,今天要生离死别,这积世婆婆实在缺德,看来她不达到赖婚目是死不瞑目。今天长亭,也许又有什新花招使出来,唉,小姐和张相公命也真苦!
法本长老带法聪也赶到长亭为张生送行来。
车子在长亭外停下,春香和红娘把老夫人和小姐先后扶下车来。
张生见老夫人和小姐到,连忙以小辈见长辈恭敬态度,抢步上前,拱手行礼,说道:“岳……”
老夫人见张生要叫她岳母,这可不行,根本不承认你这个女婿,今天给你叫,名分定下来,将来赖起婚来又多层麻烦,不行,赶快堵他回去。说时迟,那时快,慌忙截住道:“张先生,老身还礼。”
张生此时,又气又恨,又羞又窘,分明不承认这个女婿,时行礼也不好,不行礼也不好,只得低下头,垂袖而立。
红娘在旁看见,心想老夫人硬生生把张相公那声“岳母大人”给堵回去,赖婚之心不死,而且比上次更阴险毒辣。可时也顾不得细想,和春香赶忙把车上带来酒菜安放在石桌上。这时,长老也到。
长老道:“阿弥陀佛,老夫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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