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此时,心乱如麻。张生病,岂是张草头药方所能治,即使写几句安慰话,也不济事,真是“异乡易得离愁病,妙药难医肠断人”!红娘说张生气得要抱病启程,这怎行呢,万有个闪失,莺莺将是罪孽深重,无以自赎。要医治张生病,药方是有,那只有自己这味灵丹妙药。但如何下笔呢?总不能写“莺莺个,夜间
不宜迟,你快去让小姐开个药方,也不必拿来给看,立即送到西厢去。”
红娘道:“是。”说罢,退出中堂,径往妆楼而来。路想,张相公真可怜,这场病硬是被你们母女俩作成,现在还要用这种煞渴充饥勿惹祸汤头药去搪塞,岂不是要把张相公活活气死吗?不知小姐是什态度,如果无动于衷,赖到底,恐怕张相公这条命休矣。且上楼去看情况再说。上得楼来,到中房门口,微微揭开绣帘,见小姐独自呆呆地坐着,眼泪汪汪,默默无语。红娘上前叫道:“呀,小姐!”
小姐此时,正在回想昨夜之事,觉得很对不起张生。自己出尔反尔,约人家又骂人家,太不应该,但也是迫不得已啊!但愿张生能够理解处境!今后如有机会,再作补报。忽然听得红娘声音,转过身来问道:“红娘,刚才你到哪里去?”
红娘道:“小姐,到老夫人那里去,听说张相公病,是去探探消息是否确实。”
小姐问道:“是真吗?”
红娘道:“红娘去中堂,恰巧老总管前来禀报,说张相公病倒在床,口吐鲜血,怨声不绝,立刻就要抱病动身,离开此地。”
小姐听,好似晴天霹雳,心里像刀绞似,眼泪不住地落下来。张郎病,明明是被气出来,是害他啊。心里痛苦到极点,流着泪说道:“红娘,这可叫怎办啊!如今老夫人怎样处分?”
红娘见小姐这般着急,看来小姐对张生还是有情,昨晚上是为避开而演出假戏。可是小姐啊,你在演假戏,人家张生却当真。你既然如此着急,当然知道张相公病源,就得对症下药才是,说道:“老夫人命红娘上楼,请小姐开张祛邪热、驱风寒、消积食、补虚弱好药方,给张相公调理治疗。小姐,依红娘看来,不如趁送药方机会,多写几句话劝慰张相公。”
小姐听,有点犯难,怎写呢?
红娘道:“小姐,不必迟疑。老夫人说,事不宜迟,速开药方,命红娘立刻送到西厢去!让红娘来磨墨,请小姐动手写吧。”说罢,立即拿出文房四宝,铺好纸张,磨浓墨汁,静静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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