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尽是翻腾的暗潮。
蝴蝶展很惊艳，给人以自然之美的震撼。展厅里摆满了数百种蝴蝶标本，翅表斑斓七彩，闪耀金属光泽，体态优雅，尾突飘逸，若仙若幻。
“同学们请看，这是白纸蝶。顾名思义，它的颜色纯白如纸，飞翔的时候像祭奠死者时漫天抛撒的纸钱。”
“在一种地方性的小众信仰里，它们被视为某位神明的眷属，施行祂的意志，也是祂的化身……”
听见这人说话的声音，温衍停下了脚步，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就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
他又见到了江暮漓。
温衍没有回去，他无家可回。
他情愿窝在宿舍里，每天看书学习。
辅导员有时候会在群里推荐一些博物馆、艺术展还有科技馆之类的地方，让大家有空的时候可以去逛逛，既能开拓视野，还能扩展知识。
温衍看到全市最大的科技馆里正好在举办世界珍稀蝴蝶展，就打算过去看看。
其实，温衍一直都很喜欢蝴蝶这种美丽的生物，小时候他还会跟蝴蝶说话交朋友，并没有因梦里那只怪物而连带着嫌恶它们。
军训结束后，学生们开始正式上课了。
温衍每天三点一线，教室、图书馆、寝室，规律又单一，但他却很喜欢。
那个抢他床位的学生不知为何退学了，其他两个室友都是好相处的人，大家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一起研究小组作业。
离开了陈家那栋冰冷空旷的大宅子，大学校园里热闹的人气和清雅的书卷气，都令他分外安心。
那只怪物也不在他梦里出现了。
青年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细框眼镜，打扮成学者的模样，正向一群来参观的学生们侃侃介绍。
温衍的双脚就像被粘在了地上。
他突兀地站在一群中学生后面，听得入了神，最后还忍不住和学生们一起鼓掌。
原以为真能心如止水。
可事实却是，江暮漓都不用扔石子进去，他的心就乱得一塌糊涂。
这个展的名字叫“化蝶之梦”，引用自庄周梦蝶的典故。
庄子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庄子。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到庄子的蝴蝶，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子。
温衍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讲庄子哲学的书，里面写道：
人类就是这样，徘徊在梦与醒之间。有时把梦境当作真实，有时置身现实却宛如堕入梦中。
温衍每天都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于现在这种平静又安宁的日子。
什么都不要去想。
特别是有关江暮漓的事情。
***
放寒假了，同学们陆续回家，偌大的校园变得空空荡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