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湿透落花,谢苏向前走去,忽然停住了步子。
如丝细雨之中,明无应站在廊下,衣衫微湿,似乎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很久。
“还没交上手就觉得自己会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这样教过你。”
他平铺直叙地说道,声调里几乎不带什么感情。
谢苏习惯了明无应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冷不丁见到他这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意识到,方才他与贺兰月在房间里说的话,明无应大概是都听到了。
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只可惜自他们重逢以来,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谢苏听着贺兰月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低头将知昼的手札归拢到一边。
元徵以知昼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说的几乎全是真话,唯一虚假的是他自己。
知昼的确是由国师抚养长大,或许早就被元徵附身操纵,而国师并未察觉。
他们进入金陵城的时机分外不巧,国师的那具皮囊已经到了时限,应当是在陪伴长公主前往清水行宫之前动手占据了知昼的肉身。
他用。
所以他只是点点头,问道:“你要去哪里?”
贺兰月的手触向被他收在怀中的锦囊,那里面装着繁清的骨灰。
“我想带她去看一看草原上的日落,我长大的地方。然后……把她送回南海去,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或许就是因为我做得太晚了……”
谢苏知道贺兰月所说的事情是什么,仅仅毁掉一个醉月楼是没有用的,永远都会有新的醉月楼出现。
那时明无应不在城中,桃花疫蔓延,谢苏日日和小神医一起待在药堂,不曾与国师或是知昼见过面,因此全无察觉。
从国师去往清水行宫之后,留在天清观里的知昼真人就只是元徵而已,甚至是他将那些天魔种带进观中,又给丛靖雪下毒,只为了几日之后让他们发现真相。
谢苏离开了知昼的房间,外面正在下雨。
春雨细细,将天清观的屋舍草木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让他忽而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座掩埋了无数秘密的天清观依然如此静谧,如此柔和。
“我本来想说,等你回来,不管你要去做什么,我可以跟你一起。”
贺兰月以询问的目光望过来,谢苏只是笑了笑。
“但我也不知道,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情,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是谢苏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但他的口吻听起来十分轻松。
贺兰月的目光微微一动,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伸手在谢苏的肩上搭了一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