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可能?”
那夜在客栈中,谢苏说自己睡觉不老实,固然是为不跟明无应住间房,可也不是纯然说假话。
他少年时有段时间经常做噩梦,每每惊醒时如同溺水人被救上岸,时而全身脱力,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有时候还会梦游。
有天晚上姚黄起夜,见到他穿身月白中衣,长发披散,坐在水边,吓得连滚带爬,嚎得半座蓬莱山飞禽走兽都不安稳。
谢苏底气不足地问:“是梦游吗?”
明无应否定道:“没有。”
明无应身上有点薄薄醉意,不多,但是让他看上去更加散漫。
谢苏漫无边际地想,要是他此刻叫明无应声师尊会怎样。
路上辛苦维持假面,他不要,明无应总不能真把他带回蓬莱山,用锁链关他辈子。
谢苏心知是自己从客栈中逃跑行为惹到明无应,他这师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但此刻他既然喝酒,来软就比来硬更有效点。
“……不逃跑。”
出来绮景。
明无应道:“过来。”
谢苏晃晃脚踝,那金链子顿时如碎玉委地般响起来。
他反问道:“被锁着,怎过去?”
“啧,”明无应放下酒杯,又道,“过来。你要是不过来,就把这链子缩成这短,”他随手比划个长度,“让你这辈子下不床。”
谢苏稍稍安心下来。
明无应看着谢苏,似笑非笑地开口,吐字清晰,不疾不徐。
“你没有梦游,你只是……摸下。”
这句话听在谢苏耳中,不啻往滚油之中泼热水,烧得他耳根通红。
“不可能。”
明无应闻言,却是要笑不笑地看着谢苏,他随手捏住那只酒杯把玩会儿,又将它掷出去。
那白玉酒杯落在水中,却没有沉下去,化成朵玉兰花浮在水上。
“你以为是为这个,才把你锁起来?”
谢苏没有答话,但是脸上神情却明摆着在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明无应含笑道:“用链子锁你,是因为你睡觉不老实。”
他声音漫不经心,松弛随意之中又带着点蛊惑。
谢苏知道此刻跟明无应对着干无非是自讨苦吃,他向前走步,只希望明无应锁他是时兴起。
那金链子路延至床柱,本已经没有多余长度,但谢苏向前走步,金链子就延长两尺,并不真正限制他行走。
此刻离得明无应近,谢苏也就闻到点淡薄酒气,混着明无应身上白檀香。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觉得今天明无应有点形容不出来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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