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道喑哑声音传过来。付凌疑抬起头看向坐在藤椅上徐应白。
“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徐应白嗓音温和,“你已要同南渡,如果死在半途,若是你方便话,能不能帮收敛尸骨。”
闻言付凌疑心跳猛地停跳两拍,他盯着徐应白,语气几乎带着点质问味道:“你说什?!”
“收敛尸骨,”徐应白言简意赅,轻描淡写道,“把烧成灰,带回玄妙观,或是葬到嘉陵,实在不行,撒到江河湖海里面也好。”
徐应白轻轻地叹口气。
等南渡事情处理完,他也许也该想想自己身后事。
毕竟这具身体实在太差,不知道还能撑到什时候,如果自己死在南渡半途……徐应白眼睫颤颤,不自觉捏捏自己枯瘦指节。
就算不能落叶归根,也至少不要太狼狈。
徐府家丁自然不能和他同去……南渡车马承载不那多人,再加上此去福祸难料,倒不如直接遣散。
,徐应白身上骨头是不是都要被咳断?
但面前人似乎也没有他想象那样脆弱。
至少每天,徐应白都能面不改色地起身,像个没事人样继续处理他政务。
就算是重病高烧也不例外。
刘管家每日都要来送三次药,那药闻着就极苦,徐应白却像尝不出味道般,每次都是口全部吞下,连眉头都不皱下。
“不然若是他们把扔到乱葬岗,或是找个地方随便埋,”徐应白眸色暗,叹息到,“就成孤魂野鬼。”
付凌疑呼吸滞,他垂下脑袋,留给徐应白个乌黑发顶。
他眼前是徐应白洁白鞋尖。
风雪拍打在窗棱上,周围陷入片死寂之中。
倒时能与他同去……估计也只有——
徐应白转头看向旁跪着付凌疑。
这几个月来,付凌疑那桀骜不驯倔性子和不听话坏毛病勉强被自己用各种办法磨没,如今也算得上令行禁止,跪着不说话时候,居然还能看出来点乖巧意思。
徐应白揉搓着自己手指,企图让手指从冰凉僵硬变得温暖些。
他边揉,边轻声唤道:“付凌疑。”
生命力强悍到惊人,因而付凌疑又觉得,徐应白先前话是想震震自己,并不是说他真会很快死去。
夜晚来得很快,大雪簌簌而落,厚厚层压在枯枝败木上,传来阵压抑吱呀声。
徐应白终于将笔搁下,看向窗户外那片白茫茫雪光。
此时离南渡还有几日时间。
诊脉大夫白日来过,要他好好休息,不然没几日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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