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前没有得到过他的认可,从来没有,他可以虚与委蛇地表现出对太子的忠心,但他骗不了自己。
如今便不同了。
太子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一面,甚至多次看破他的心思,算计了他,这怎么能不让裴延心潮澎湃,就好像走在一条死&
一刻钟之后,临时太子府书房中,裴延站在桌前,往一个空白明黄卷轴上书写召令,他按照太子给的宣纸上的草稿,自己润色一番,几乎没怎么犹豫便落笔了。
宁修云坐在椅子上翻看书卷,是让沈三刚找出来的《大启律》,被江行松找上之后,他深觉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有所欠缺,干脆把这东西当闲书看。
裴延一边写着一边感慨:“半月前在病中,微臣都不曾想过还有再为殿下做事的一天。”
他手下不停,视线却隐晦打量着宣纸上的字迹。
方才只顾着看宣纸上的内容,这会儿再看这一纸的狂草,觉得哪哪都奇怪。
他自幼便是太子伴读,和太子宁远的关系比寻常君臣之间亲近许多,哪怕是嘉兴帝和裴相之间都只是半路出家的情谊,裴延却是一直在太子身边。
他当然知道太子的字迹是什么样子的,和这手狂草大相径庭,太子也分明知道自己能看出端倪,却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解释。
这是裴延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眼无珠,太子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面。
他向来心高气傲,曾经因为看破了良妃之死深藏着的隐秘而暗自窃喜,偏偏他自幼便被要求一辈子效忠的人如此蠢笨,连嘉兴帝送上来的暗示都看不懂,甚至在观刑之后惊惧过度大病一场。
裴延那时候很失望,他从裴家那里接受的所有资源,必须以向储君尽忠接过丞相位子为代价,但即便是必须给别人做走狗,他也希望能选个让自己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