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骂骂咧咧地吵了一路,直至将进东宫正殿时方才收敛一些。
今日阮青洲本要到銮殿听朝视事,但他手上有伤,唯恐阮誉之起疑,便提前告病,留在东宫自习国政,煮茶的用具也一道被搬来了。
案牍劳形,阮青洲专注时又茶饭不思,赶上午饭只随意用了几口,茶具也没用上,喝的都是凉透的水,段绪言便亲自在旁替他煮茶。
小炉里的火燃得旺,水渐渐沸起,段绪言把握着火候,掐了小炉的火。提前捣碎的茶叶和薄荷
赵成业问:“带人认过刺客了吗?”
“认过了,伙计称最先进门的那人是个牙人,之前为曾宪撮合了不少买卖。”
“把他撮合的每一笔买卖都查清楚,明日我要看到细目,”赵成业搓着下巴的青茬,叼着烟杆起了身,“走了,收队带回。”
“是!”
——
男子后心。
“还往前走做什么,要寻人,”话声未落,刀身推出,一截锋刃架在男子脖上,赵成业侧头望向那人手中的伞,冷着声,“这儿不就有一个吗。”
雨浇透了庭院,风吹掀了衣摆。
那男子目视前方,眉眼发沉,五指已在伞柄处收紧。就听一声铮响,伞柄抽出,一截刀刃劈开伞面,划出寒光,飞出的雨滴混入夜中,随血色坠了一地。
落雨还未停歇,声响均已陷没。
又是一夜未眠,次日赵成业进宫时,也是顶着半面的胡渣。
尉升出来领路,瞧见那模样,耐不住嗤鼻道:“邋遢。”
赵成业没听见似的,朝屋顶处瞄了一眼:“哎,什么东西?”
尉升转头看去,一只手趁时伸来,自他下颌扯出根没刮净的胡茬。
尉升捂了下颌,急转过头,就见赵成业朝指间吹了吹,得意地挑了眉:“尉侍卫不遑多让。”
转眼已是三更,打更人着蓑衣斗笠,在路上提灯吆喝,梆子响在夜中,脆得醒耳。一阵疾风,灯盏骤灭,更夫摸黑停步,见灯芯已被浇透,再燃不起。左右顾盼时,目光恰落在身侧,仰头一观,匾上的“寿材”二字醒目,他吞咽一口,故作镇定地扭回头,喊声都虚了几分。
“灶燎炭燃,小心火烛!”
梆声又响,隔门远传,随风卷入铺子后墙,掀起地面湿叶,往阶上摔去几片。继而一支烟杆磕地,抖出的灰烬散在叶上,被雨浇散。
又一口长烟呼出,赵成业蹲在阶前,眯眼望向雨里。庭里棺木成列,上铺油纸隔雨,染的飞血经冲刷成片淌下。听雨声打得响,他嘬烟醒神,将沾血的手伸至雨中。
身后一人行来通报:“同知,铺子搜查过了,铺中人数也清点完毕,刺客尸体均已装车准备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