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那人说。
闻言,柳芳倾上下打量他眼,用手中团扇将他下巴挑起,看得仔细。
“啧,模样是好,”目光往下挪去,柳芳倾持扇勾勾那人挺实胸膛,“身形也漂亮得没话说,本该是个赚钱好苗子,可惜……”
可惜这人本是个采花贼,如今还是个不太聪明采花贼。
柳芳倾仔细算,眼前这个采花贼已留在风颜楼超过半年之久。
,柳芳倾也就得空闲,便倚在楼台边,若有所思地听着小曲。
如今风颜楼被卷入南望朝官勾心斗角之中,桐月死就是给他最大警醒。即使他们按兵不动,风颜楼也依旧会成为那些高官手中玩物,他或许是该赞成让段绪言继续留在东宫冒险,至少取得权势,风颜楼也算多个庇护。
忽听楼顶几丝异样声响,他转眸看去,几片花瓣飘进视野,自鼻尖蹭落。
他伸扇接来几瓣落花,细看两眼,随即转起扇柄,将花抖散,接来几缕清风扑在胸前。
“上回撒是白梅,这回是山茶,下回又是什,总是没个定形,心也这般飘忽着吧。”
两人初见之前,柳芳倾只听这采花贼擅闯宫闱,方才引得锦衣卫追缉年有余。柳芳倾向来只把这些事当作话谈听听,也不承想会在今年春末见到这采花贼真容。
初见那日,夜风清凉,院中梨花开得正好,柳芳倾驻足赏玩,却听得屋顶微响,就见人轻点足尖踩过,折来花枝,便挂腿坐在屋檐俯瞰着他。
柳芳倾并未多言,站立着细观那人半晌。梨瓣纯白,零落成雪,那男子在夜中身冷酷,肃如冬风,与他对视时口中还嚼着片花瓣,稍扬唇笑,便显得矜荡。
他问那男子是何姓名,那人抛来花枝,走时如风,只留下句:“鄙人偷香窃玉,向来胆虚,不留姓名。”
原以为萍水相逢罢,可再过半月,这采花贼又不知从何而来,就带着半脑袋血倒
柳芳倾摩挲着手中山茶花瓣,余光便能瞧见楼角跃下个人影,他朝那方向悠然看去,转头却有半副面具直朝脸上盖来。
伸来指节余着些酒香,萦绕至鼻尖,柳芳倾嗅到,先抬扇将面具挡下,道:“脑子摔坏,进酒窖路是记得熟。又偷酒喝,这月工钱都不够扣,抵不完养你债,你干脆卖身得。”
话落,个钱袋往他怀里塞来,里头碎银碰出些悦耳声响。
柳芳倾压低面具,朝那人眉目瞧去,问:“怎?”
湿发被风斜吹,撩不动脸凉薄,男子垂望压低面具,自斜雨中抬指轻抹颊边雨丝,对上他眼时,眸子都还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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