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人很安静,胸膛规律的起伏显示他刚刚进入了稳定的睡眠。徐子敬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看着叶昔摘掉了呼吸面罩还有些苍白的脸,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叶昔睡着,看上去很平静。徐子敬意识到他很久没有看到叶昔睡着的样子了。军校毕业分道扬镳,他进了零三几乎就失去了过往的所有联系,而同徐子修的寥寥几次见
徐子敬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叶昔这么些年来,一直在为徐子修的死而折磨着自己。
——这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像个白痴。
那个人说到“感情”时候的语气让他胸腔里疏忽地疼痛,想起很久前在俄罗斯冰天雪地里的一场酒醉,以及叶昔茫然中扣在他手腕上的手。徐子敬记得那个时候叶昔说,“别走。”
他终于笑起来,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自嘲和更多的,不可思议的欣喜。——他跟他说别走。多久以前的那些蛛丝马迹,眼下全都串联在一起,摆在眼前证据确凿得让他不得不信。他曾以为叶昔爱着的人是自己的兄长,而实际上那个人从始至终不过是因为该死的负罪感折磨着自己。
所有电光火石间闪过的刹那,逐渐连成一帧一帧图画,在脑海里飞速地播放起来。那些深得他看不明白的眼神,那些让他觉得温柔却又不敢相信的情绪,那些在酒醉以后终于不受控制的只言片语的吐露,都不是幻觉。
果真是自作自受,他们两个都是。
徐子敬自然知道在“天狗”中发生了什么,想到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消褪。天狗行动只是单纯的外潜任务,但显然作为目的地的ssLc秘密基地有足够的分量让行动处的处长亲自上阵。但任务并不顺利。那时的王祥已然成为双面间谍,来自国内的控制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利剑,让他没有一日安生。而徐子修的到来显然触动了王祥的神经,他为了自保向ssLc出卖了徐子修和叶昔的行动。
后面发生的事情情报部没有记录在案,徐子敬知道的只有那个冷冰冰的结果。被通知“徐子修阵亡”的时候他还是上尉,正带着手底下一群兵累死累活地在越障场上玩命。情报部的人在办公室里一脸沉痛,而他看着自己身上的泥水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感觉空洞得可怕。
徐子敬承认他想要一个真相,却从来没想过去探究那个过程。他竟没有想过,看着徐子修死在眼前的叶昔会想些什么,除了真相,他还在执着于什么,以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他推门而入,门把手金属的触感传到掌心,有些凉意,他搓了搓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