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谋全局者,不可谋一隅。朕先前会将六坊红楼转交姜姑娘,便是意在与姜姑娘谋全局,保浪里淘沙下一个百年安泰。”
姜淼愣了一瞬。
沈玥笑了笑:“仲父自幼便教导朕,女子之力,亦可通天彻地。”
姜淼静立无言,眼底却有火光涌动。
二人一同进了偏殿,四大家的这几位远比正殿的堂官能沉的住气。
她原本是要来找小皇帝讨要说法的,见这一幕却变了主意。
横竖有他武扬王府的副将和姜帆绑在一起,即便被算计着吃上几日的牢饭,也绝无性命之忧。帆哥儿跟着走这一遭,受些磋磨,倒也比总在她手下护着要好。
倒是小皇帝使得一手极漂亮的制衡术,虽年纪轻,却心计深远,值得拉拢。
从龙舟上那一场赌局开始,再到六坊红楼的转手,这一步步的连环套,将原本偏安一隅、明哲保身的浪里淘沙彻底拉下水,直至现在,再也脱不开干系。
贼船已上,风浪已起,此时再谈岸上的欺骗已没有任何意义。
一刻蓦地站直了。
眼前的少年天子,虽未及弱冠,羽翼未丰,但那些冰炭置肠、眼生寒光的年岁终究是过去了。
黎民苍生,九州万方,终是等到了为政清明的这天。
沈玥后退一步,在满殿的寂静中,转向群臣。
“民生之多艰,朕今夜方得见一隅。
封官道、杀流民、借船只、开河道……桩桩件件都指向了铁马冰河,谢嘉澍却恍若无事一般饮宴笙歌,谈笑风生,见着沈玥入殿,还遥遥一举酒杯示意。
沈玥径直坐下:“方才正殿的争端,诸位想必也都听见了,这流民北迁已是迫在眉睫,朝廷出钱出人,不知谢当家可否愿意划出一条生路?”
“陛下但有吩咐,我等自是万不敢辞。只是……这百万流民,若是顺
内监一早将她在殿外同守卫的争端禀告了小皇帝。
沈玥出来见着了人,本以为要费些口舌功夫。
姜淼却从容不迫地福身见了礼:“先前是我等冲动了,在这里给陛下赔个不是。”
“无妨。至亲之人身陷囹圄,其情可悯。”
沈玥驻足,认真地看向姜淼英气飒爽的身形,诚挚道,“如今四大家乌烟瘴气,唯有姜姑娘胸有丘壑,行止气度让朕叹服。
朕请诸位爱卿务必实心用事,摒却杂念,一切以民为本。
内阁只管做内阁所能做的,其余的事相干的人,朕来协调;走不通的路子,朕来疏通;筹不上的银钱理不清的账目,朕想办法。”
……
大殿之上短暂的安静了一瞬,复又再度响起较之先前更热烈的政论之声。
殿门外的姜淼将这一切都收之眼底。